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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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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挖他的心?! 這些問題,全都混亂地撞擊胸口,帶來熟悉的疼痛感。 她嘴裡雖對尉遲義吼得好大聲,說她不相信他說的每一個字,然而,尉遲義認真嚴肅的表情,教她心驚膽戰,他鮮少露出那般的神色,若他是在說笑、若他僅僅是想嚇唬她,看她花容失色,那麼他也會在她一垮下俏顏或是眼眶泛紅時,急忙朝她搖手,一邊道歉一邊罵他自己,說他全是誆她,要她別哭別哭…… 這一次,尉遲義卻沒有。 他只是試圖抱緊她,抱緊她的恐懼,想讓她依靠在他肩上放聲哭泣。 他沒有告訴她,是我開錯了玩笑,你不要哭。 他沒有告訴她,我根本沒找到古初歲,你不要哭。 他沒有告訴她,古初歲只是下落不明,你不要哭。 他只說,我找到古初歲了,他,死了。 他只說,沒有人被支解成那副模樣還能存活下來。 他只說,他們,正準備挖他的心。 歐陽妅意在一處濕滑生苔的屋舍瓦片上撲倒,整個人重重跌得四平,身後的尉遲義趕上她,正伸手欲扶她,她率先一步爬起,冷冰冰的臉上除了堅決,再無其他,不囉唆,繼續跑,尉遲義只能緊隨其後。 赫連府相當顯眼,有別于平民百姓的矮舍,紅瓦玉磚的赫連府位於南城中央,數棟華美高樓聳立,方圓幾裡全歸入其腹地。 亭台樓榭,雄偉壯觀,彩瓦白玉牆,細緻雕琢,潺潺流泉婉蜒於偌大園裡,百花爭妍,寬闊如海的玉池,風起漣漪,招搖了湖畔青柳,說穿了,民脂民膏堆砌出來的景致,如何能不美? 歐陽妅意翻過側牆,點足落于至高點的樓頂,尉遲義拉著她,以眼神示意她,由他帶路。 歐陽妅意沒有異議,跟上他的腳步,兩人避過幾名守衛和婢女,尉遲義領著她到昨夜發現古初歲的房間,裡頭空無一人,沒有尉遲義口中提及的血淋淋可怕景況。 「我昨夜確確實實是在這裡看見古初歲——」 尉遲義與歐陽妅意正困惑此處窗明几淨,榻上褥墊平整鋪排,沒人躺過的痕跡,錦衾四四方方折疊,上頭除了正怒放綻開的牡丹刺繡外,未見血跡。 尉遲義噤口,因為外頭傳來腳步聲,他拉住歐陽妅意閃進長木櫃後,不一會兒,房門咿呀被推開,兩名年輕女婢端著水盆入內,盈盈跪在前側小廳地板擦拭,她們背對著後房,邊工作,邊閒談。 「那兒還有血跡,擦乾淨些。」 「……是大夫的血或是妖人之血?」 「看顏色……應該是大夫們的。」噴得真遠,足可想見當時大夫們七孔爆血的慘況。 「哦。是大夫們的就可以勤快點擦,若是妖人的話……我才不想碰咧。」年輕些的婢女面露嫌惡和驚恐。 「誰想碰呀?多可怕,碰著就中毒了。咱兩人算幸運呢,一批批派來清理現場的奴僕,全都中毒抬出去。幸好他們已經清除掉大部分血跡……不過咱們還是動作快些,誰知道留在這裡會不會光用鼻子聞聞也中毒。」 「有道理。」雙手完全不敢遲疑,握緊濕布,迅速伸往桌椅底下擦洗。 兩個姑娘安靜工作不到片刻,嘴又嘰嘰喳喳動起來,趁身旁沒總管在,說起禁忌話題。 「……這回死了好多大夫哦。」 「算算有七個呢。」一想到這房裡死過七個人,寒毛全豎立起來,巴不得快快做完工作,離開這兒。 「聽說,是他們劃破妖人胸口,沾上妖血沒多久,一個一個毒發身亡,最嚇人的是,妖人被剖開的胸膛竟然自己又縫合回去。」 「真的假的?被剖開胸膛,能活嗎?!」自己縫合回去?這是什麼意思?妖人自個兒拈著針,縫補巨大傷口嗎? 「妖人又被帶回去囚起來,你說,能不能活?」 「真不懂主爺買個妖人回來做啥?」年輕些的婢女迷惑地偏著腦袋。 「當然是為了夫人呀。」 「可夫人她已經……」 「噓,後頭那幾個字千萬別說出口,連『想』都不要去想,傳到主爺耳裡,沒有誰能救你。」絕對是直接拖到地牢,活活刑求至死! 小婢女連忙閉嘴,深知其嚴重性,她不想死。 「好了好了,別待太久,萬一妖人的血味沒散,咱姊妹倆就糟糕了。」 胡亂抹地來回幾次,兩位婢女伶俐併攏椅凳,再端著水盆,退出房,門扉掩上的同時,室內微微暗下,只剩歐陽妅意的雙眸最明亮水燦,眸裡全是充滿希望的繁星光采。 「他沒死……義哥!你也聽見了吧?他沒死,她們說的那人是古初歲!他沒死……」她激動地揪著尉遲義的衣袖,要確定他與她聽到同樣的內容。 尉遲義昨夜雖然沒將情況從頭至尾看完,但光是瞧見古初歲當時被切開的模樣,他毫不會懷疑躺在那兒的已經是個死人。正因為他認為古初歲死去,他才沒有貿然救人。他與兩名婢女有一樣的困惑—— 「被剖開胸膛,能活嗎?」那傷口有多大,他看得一清二楚,連底下的內臟和骨頭亦然。 「能!能的!他能的!他有金絲蠱!因為金絲蠱的關係,他能的!」歐陽妅意無法冷靜下來說話,她唇畔是飛揚的狂喜,她腳下是雀躍的蹦跳,她幾乎想大聲尖叫,她的聲音因承載了過多的興奮而在顫抖。 「金絲蠱?」又是什麼鬼東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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