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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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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唇上的胭脂怎麼會跑到他唇上去?」很深奧的關聯性,她實在找不出兩者要如何連在一塊。 程銑又是一陣抽抽噎噎,「所以人家才說我被欺負了嘛!」不是一開始就這麼嚷嚷的嗎?「梅四爺……梅四爺他……嗚!」 一個小姑娘支支吾吾,嘴裡說著被欺負,即使再蠢的人,此刻就算不清楚始末,也大概瞭解了片段。 「喔。」程咬金只是輕輕應了一聲,將手上那碗赤沙糖糊全往烙鐵板上倒,原先正在繪製的糖蝴蝶被糖糊融為一體,她轉身,取來之前一大鍋被程吞銀煎壞的糖漿,繼續朝鐵板上灌。 沒有半點為人主子該有的反應。 「主……主子?銖兒被欺負了耶,您……不替銖兒出氣?」程銖怯怯地問。 程咬金沒吭聲,一根竹簽在驚人的大坨糖糊間來回穿梭,繪製著畫糖。 須臾過去。 「主子!銖兒不要了!銖兒不要出氣了!主子!您冷靜!冷靜!銖兒只是被吃了一口胭脂,沒關係的!真的!真的!主子!銖兒錯了!銖兒不委屈!真的不委屈!主子——」 程咬金手握一柄冷卻的畫糖大關刀,程銖則跪在地上半拖半抱地阻止她踏出程府大門尋仇。 「古有關雲長拖刀斬華雄,今有程咬金拖刀斬梅四!」 撂下狠話,程府與梅莊今年的第一次交鋒,由此展開。 第二章 程咬金一路暢行無阻地殺進梅莊,也許梅莊人自知理虧,心知肚明程府當家殺氣騰騰地手執兇器進門所為何事,更不想成為程梅兩府惡鬥下的犧牲品,識趣地紛紛讓道,有些人甚至悄悄指點梅舒心目前所在位置。 整個梅莊只剩下忠心護主的梅嚴站出來擋在程咬金面前。 「這是誤會,我們四當家睡糊塗了,等他清醒,我會請他上程府向銖姑娘賠罪。」 「賠罪就了事了嗎?!太便宜他了!」黃澄澄的糖制關刀很是晶亮,看來頗有幾分氣勢。 「就算現在進去砍他兩、三刀又有什麼意義?他根本不知錯在何處!」梅嚴沒被嚇跑,畢竟程咬金略嫌嬌小的身形也不構成太大壓迫。 「我不會只砍他兩、三刀。」她要將他挫骨揚灰! 「程公子……」見程咬金一襲男裝,讓梅嚴錯認她的性別——加上金雁城大多數人也只知道程府當家的是一名年輕有為的少年郎,殊不知這名少年郎是由程府三姐弟輪番巧扮。 「滾開,否則別怪我刀下不留人!」糖關刀一劈,雖然劈不死人,但被那好幾鍋糖漿凝出來的結晶給打到也不是開玩笑的。 梅嚴反應極快,閃開了程咬金揮來的糖關刀,卻守不住側廳的入口,砰的一聲巨響,程咬金踹門而入—— 「四當家,您替我評評理!我這做人爹親的,難道連替女兒決定終身大事的權利都沒有了嗎?!所謂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她還沒嫁出門就將我這做爹的權威踐踏于地,您說,這頭我怎麼點得下去?!」 一名奴僕打扮的中年男子在沉睡的梅舒心身旁呼天搶地兼捶胸頓足,旁邊站著另外一男一女,臉上皆是濃濃的無力感。 「爹……您別這樣,我——」梅姍姍想開口。 「你什麼你?!大了,翅膀硬了,有主子撐腰了,連爹的話都不聽了,是不是?」中年男子立刻打斷她的話,「爹同你說過多少回,不要去招惹主子,說也說了、訓也訓了,可你有聽進一字一句嗎?沒有!你當爹說話是個屁!你明不明白外頭傳得多難聽,說什麼你使狐媚勾引主子,坐上梅莊三夫人的地位,現在可好了,你自己想賠上清譽,還連累三當家跟著你一塊,現在外頭改傳三當家用主子身分毀你婚姻、占你為妻,你到底要搞出多少難聽的傳言才會清醒懂事?!」 「盛叔,事情沒有你想得這麼嚴重。」臉色無辜的男人好聲好氣道。 「三當家,這聲盛叔我擔不起。」 「爹……」 沒人有心思去注意到趴在桌上的梅舒心手指動了動。 「三當家,當初您答應過,絕不川強逼的手段,您記得嗎?」見斥責收不到成效,梅盛改采說理。 梅三當然知道梅盛又準備拿他曾經說過的話來讓他死心,若是以往,他會因梅盛這句問話而重新退回「主子」的身分上,而今,在他明白了姍姍的心意之後,他不可能再容許兩人的關係曖昧不清。 「盛叔,這一次,我不會讓步。」 梅三的口氣不失恭敬,卻也更加堅決,他與身畔的女孩互視一眼,兩人唇邊的笑容說明彼此的心意。 如果感情路上有坎坷,不是單獨一個人便能撐過去,若不能同心,如何能嘗結果? 梅三先道:「你要怪我食言也好,背信也罷。」 女孩接道:「還是你要罵我敗壞門風也好、不懂矜持也無妨。」 「這一次,我們不要再錯失彼此。」同心同意說出同樣話語。 仍是沒人注意到梅舒心五指緩緩收攏。 「你們……你們……」梅盛沒料到兩人一鼻孔出氣。 「說夠了沒?」此時,有人插嘴,聲音有些懶懶的。 「當然還沒!」梅盛好不容易順了氣,吼得可帶勁了,更無心深思那道闖入的嗓音隸屬何人。「只要我一日仍是你梅姍姍的爹,你就別癡心妄想我會准許你高攀三當家,讓主於留個汙名被人恥笑!」這絕非忠僕該有的行為,這罪名,他梅盛也承擔不起! 「那麼,你想怎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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