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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雖然您剛剛吼著不能和梅莊有瓜葛……可是梅四爺在大廳,正等著您……」原本準備來通報梅舒心上門的消息,怎知在門外就聽見主於吼出的那些斷絕往來宣言,讓小奴僕掙扎了好半晌,還是硬著頭皮敲門。

  梅舒心?

  他不是還在睡嗎?怎麼會上程府來?是知道她讓人給退了親,刻意來羞辱她的嗎?

  「 叫含玉和吞銀去見他,我不去。」程咬金還在賭氣。

  「玉主子和銀主子說是要去買酒菜慶祝您……呃,被退親,現在府裡只有您一個主子在……」小奴僕為難道。

  「那麼,讓他等,等到含玉和吞銀回來,我不去。」

  「主子……」

  「下去下去!」程咬金喝退他。

  小奴僕答「是」的聲音漸漸遠去,程咬金從銅鏡裡看見扁著嘴,一副委屈模樣的自己。

  「主子,您真的不去見四爺?」程銖從鏡中打量她的表情。

  「說不去就不去。」若不是因為她被曲無漪退親,梅舒心以為現在到程府還找得著她嗎?哼!

  「如果玉主子和銀主子回來,應該不會給四爺好臉色看。」程銖似有意若無意地提醒。

  「那……那正好,不用給他好臉色最好。」程咬金輕哼。

  「會被趕出程府的。」程銖這句話很故意。

  「趕出去就趕出去呀!」程咬金的回答開始變慢,不像前幾句都是很俐落地脫口而出。

  「噢。那我去準備竹掃把。」程銖作勢開門。

  「做什麼用的?」程咬金不解。

  「讓銀主子和玉主子轟梅四爺出去用的呀。」反正只要讓程含玉和程吞銀親自接見梅舒心,依新仇舊恨,兩位主子很快就會需要竹掃把趕人了。

  「你不用故意想用這種方式讓我心軟,反正竹掃把打在身上也不過像搔癢,不會出人命。」程咬金話是對著程銖說道,實則也在說服自己。

  「要是拿竹掃把的人是你,我相信那會很像在搔癢,不過若是換成了銀主子和玉主子,銖兒不敢打包票噢,竹掃把倒著拿,也是兇器一把。竹掃把的奧妙之處在于可以藏在民居之中,隨手可得,平時還可以拿它掃地來隱藏殺機,就算被官差抓了也告不了你,真不愧為七種武器之首。」程銖儘量不讓語氣聽起來很風涼,故作無知貌。

  「……」

  「主子,去見他啦,您真忍心讓他獨自面對銀主子和玉主子的聯手欺淩噢?」知道程咬金心底有絲絲動搖,程銖再加把勁。

  「明明是他有錯在先,為什麼要我去見他?!」程咬金別過頭。

  程銖輕噢一聲,她聽出了主子的弦外之音。「銖兒明白了,不該由主子紆尊降貴去見他,讓四爺親自來見您就成了吧。」嘻嘻。

  沒待程咬金點頭與否,程銖開開心心地提著裙擺,小跑步朝大廳奔去領人。

  「這丫頭,越來越愛耍嘴皮子了……」

  有些無奈地瞟向銅鏡,鏡裡的她仍是濃妝豔抹.打從曲府回來還沒機會讓程銖替她拭淨水粉胭脂——因為銖兒忙著一路哭回來,連她的髮髻都還是婦人髻,真不習慣這副模樣的自己。

  動手卸除了發上數根銀釵,讓長髮流泄而下,披散在胸前,包覆她原先就屬小巧可愛的鵝蛋臉,為了掩飾接下來可能得和梅舒心怒目相向的無語尷尬,她拿起牙梳,假裝忙碌地梳著青絲。

  直到銅鏡裡除了她的倒影之外,又加人了另一道身影。

  「咬金……」

  她挪開視線,梳完了右邊長髮,繼續換左邊,就是不開口,也不去瞧鏡裡梅舒心的容顏。

  「你好無情……怎麼可以不要我……跑去嫁別人……」委屈的嗓音,隨著他的貼近而變成清晰。

  「我不要你?!」這句話,讓程咬金佯裝的冷淡功虧一簣,她霍然回首,怒焰燒紅的眸死瞪著他,「你怎麼有臉敢指責我?!到底是誰不要誰?!你根木是作賊的喊捉賊.無恥!」

  明明就是他不娶她,才迫使她出於無奈嫁給曲無漪,然後又被退了親事成為金雁、銀鳶兩城的笑柄,現在反倒把錯全歸到她身上了?!

  「唔,我喜歡你罵我無恥的聲音……」梅舒心在傻笑,從曲無漪口中聽到咬金沒嫁成,他的緊繃感一消失,睡意也滿滿湧上,一直是維持著這副模樣到了程府,現在聽到耳熟能詳的天籟,他笑得更傻更滿足了。

  「重點不是無恥那兩個字啦!」拍掉他貼靠上來的腦袋,程咬金很氣他的避重就輕,「是你不要我,現在卻跑到我家來反控我的不是,你欺人太甚!」

  「我哪有不要你……我從沒說過我不要你……」

  「是,你是沒說過你不要我,但你又何嘗說過你要我?」淚意浮上眼眶,在其中累積成海。「總是這樣,話不說清楚,給人希望也給人想像,我不是你,我猜不透你沒說出口的話是不是正如同我心裡想的一樣,我猜不透你……」

  「咬金,不哭、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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