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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噴吐的熱氣拂過梅舒城的耳殼,讓他更蹙緊了眉,一腳就將梅福踹出門外!沒見他已經瀕臨失控階段,還在他耳邊吹什麼吹?!欠踹!

  「這叫現世報,全是他數年漠視女人心的報應。」

  涼涼一句話引來屋外眾人倒抽涼氣的反應,步孅孅卻還悠悠閑閑地品著她的茶。

  「你早就知道了?!」梅舒城赤紅著眼。

  她搖頭,說得理直氣壯:「我是下午才知道的,而且我還告誡過梅大當家,是你自己充耳不聞,活該。」最後兩字她是用無聲的唇形輕吐。

  活該他貪嘴,喝下趙蓮送來的人參湯,哼。

  「你說得不清不楚,誰聽得懂?!你早知道那女人要設計我,你竟然見死不救!」

  「我和你是什麼關係?非親非故,你也不是我琅嬛閣的老主顧,我為什麼要壞人好事、棒打鴛鴦?說不定我真開口告訴你實情,反會遭你斥責破壞你那一刻千金的春宵——」

  「步孅孅!」

  她避開他伸來的魔掌,「謝謝你這回沒叫壞我的名字,夜深了,我要回房去睡了,祝好夢。」

  看見梅舒城的臉色越來越不對勁,她決定見好就收,不和一個快喪失理性的男人——這個男人還灌下滿滿一碗的春藥——繼續逞口舌之快。

  「你給我站住!」

  「你別想!」步孅孅快手一拉,兩扇房門當著梅舒城的鼻尖用力合上。她不是傻子,梅舒城眼底的打量她怎可能不知道!「梅福,快找些人來將大當家房間的門窗全從外釘上,等明早大當家的藥力消退了再來拆釘,還有,梅莊男女老幼今晚全部不准踏進這兒半步,否則被大當家抓進房內失了貞節,後果自理——」

  房內的梅舒城使勁拉著門扉,步孅孅就快擋不住了。

  「再來幾個壯漢替我壓好門,梅壽,拿粗鐵煉和大鎖來!」

  「你們敢?!可惡!」咆哮聲穿透門板,仍帶著震破眾人耳膜的威力,「步奸奸,你就別讓我逮到你,否則看我如何整治你!」

  「我就是知道你想怎麼整治我,所以才叫人關門上大鎖。」四、五名漢子替她頂住門,她這才鬆手,「藥不是我下的,沒道理讓我替你解,你說是不?梅大當家。」

  開玩笑,上回她不小心經過她大哥的房外,聽到裡頭翻雲覆雨的慘叫嚷疼聲,再憶起爹爹櫃裡一冊春宮避火圖,她怎麼會不清楚梅舒城眼中赤裸裸的情欲代表著什麼?一人做事一人當,他與趙蓮的糾葛關她這個局外人什麼事,哪有他們作孽而她來受苦的道理,姑娘她不幹賠錢事!

  房內的回應是越來越激烈的叫囂。

  「步姑娘……這、這太不人道了……大當家也是受害者,我去找個姑娘來讓大當家……」

  「那要花銀兩的,省下來、省下來。」步孅孅制止他,柔荑敷衍地揮著。

  「但……反正大當家會向趙王爺報帳的。」

  「連狎妓的銀兩都要別人出,這傳出去能聽嗎?!大當家還要不要做人?!以後怎麼在商場立足?!又怎麼有臉出現在老主顧面前?!」她教訓得頭頭是道,轟得梅福只敢唯唯應諾。

  步孅孅這才又漾開甜笑,「反正只是春藥,熬一夜就過去了,梅大當家見過大風大浪,這點小事他挺得住。」讓梅舒城過個「火辣辣」的夜晚先,呵呵。

  「步奸奸——」低狺交雜著急喘。

  「唔,看來今晚耳朵會癢得睡不安穩了。」因為梅舒城會詛咒她整晚。

  敲敲打打的落釘聲從宅子四面八方傳來,梅莊男僕正聽從步孅孅的指示,囚封失控的大當家,而梅舒城開始撞門——幸好三道大鎖已經妥當地扣上,毫無猛虎出柙的危險。

  「梅福,你不想在梅莊待下去了是不?!現在、立刻、馬上將門打開!」梅舒城換對象吼:「否則明天我就將你們這群吃裡扒外的傢伙全給轟出梅莊!」

  「呃……」慘遭威脅的梅福為難地望著步孅孅,「大當家……我們、我們是為了步姑娘的清白著想,如果、如果我們放你出來,你一定會揪著步姑娘進房……呃,與、與其讓你明早醒來捶胸頓足地懊惱自己的獸行,不如、不如我們防範未然……」他胡亂編了個脫罪的藉口。

  房裡的吼聲戛然靜寂。

  「大,大當家?」

  「全都離我遠點!」用盡最後一絲理智,梅舒城重重捶了門扉一拳。

  梅福說的有理,他不能在藥性操控之下做出任何傷害她的舉動,要傷害也必須是在他神智清醒時——他很樂意賞她的尊臀一頓好打!

  況且,男歡女愛必須在兩相情願下發展,否則他梅舒城不屑為之!

  壓下渾身翻騰的火熱,他漠視春藥在他身上造成的異樣,最後甚至拿起茶水朝自己頭頂傾倒。

  他,梅舒城,人稱商界奇才,豈會向一帖小小的春藥屈服?!

  心無旁騖、心靜自然涼、心平氣和……

  很順利地,梅舒城的理智開始淩駕欲望之上。

  「梅大當家,你好生忍著,明天很快就到了,我明天再來看你。」步孅孅那風風涼涼的嗓音又透門而來。

  她特有的輕嗓,讓春藥驅使的欲望轟然一聲擊潰他的理智,他只來得及捕捉到腦海閃過的最後一句成語,接著,就被欲望所俘虜——

  心癢,難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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