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決明 > 辣小姐 | 上頁 下頁 |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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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夫人一語驚醒夢中人!──驚醒者,不是夏繁木,而是賴品柔! 她是來揍人,一揍完,立即準備閃人,幹嘛還跟大淫蟲羅哩叭唆,等著人來抓? 衝動完的賴品柔,開始思索「退場機制」,雙眼骨碌碌轉著,暗瞄逃生方向。 看戲的賓客,四面八方,圍住舞池周遭。 方才的「摩西分紅海」,已經恢復原樣,倒是左手邊站得鬆散一些,只要動手撥開五、六個擋路者、繞過吧台,就能跑出宴會會場……目光瞟回眼前男人身上,總覺得……只給了一拳,太不划算。 一想到他如何拋棄姐姐,姐姐又是如何因為他,換來那場作假的婚姻──賴品柔的火氣又整把竄上來。 「媽,我說了,我來處理──」夏繁木不喜歡母親插手。 一瞬間的分神,竟替他換來第二份「生日禮物」! 什麼叫小人? 她、就、是! 「唔──」剛剛被搥過一拳的肚子,再度遭難! 她又補了他一拳! 打完,就跑! 夏繁木彎下腰,久久挺不直身,她這次的力道更重,使盡渾身氣力。 「給我站──」哦!該死的好痛! 眼角餘光看見靈巧的身影,消失在賓客間,啟動「灰姑娘模式」,跑走的速度,媲美十二點鐘聲乍響的仙杜瑞拉,王子也望塵莫及。 他想大聲喝止,卻吐出一連串低咒,好不容易才穩住了聲音:「攔、攔住她──」會場裡,哪個人敢呀? 那女孩多兇猛,大家全看在眼裡,堂堂夏大少爺,一連被揍兩次,沒人想幫忙頂第三次──賴品柔跑過一個五層大蛋糕,猛然想起,這是一場生日宴會,她打了兩拳的男人,是壽星。 於是,她頭也不回,只敷衍抬手搖兩下。 「生日快樂──」尾音依舊繞梁,人已經跑遠。 全場為之靜默。 打完人,還祝人家被打快樂? 多、多令人髮指的……厚臉皮呀! 夏繁木傻眼,他幾乎要以為是哪位狐朋狗友,安排設計的橋段! 整人的生日禮物嗎? 怒火燒紅的眼,掃向幾個可疑朋友,他們立刻使勁搖頭,否認犯行,個個表情都在說: 不是我!這種白目事,我才不幹! 得罪他,對他們沒半分好處,諒他們也沒這個膽,玩這麼大、這麼狠! 「賴、品、柔──好,好極了。」 咀嚼在嘴裡的名字,咬得狠厲,幾乎要咬碎了牙。 這梁子,他和她結大了。 雖然和王子的用意天差地別,他找出賴品柔的決心,同樣不減。 不,更加堅定! 沒有玻璃鞋,沒關係,有「賴品柔」這三個字,就算她鑽進地底,他照樣把她挖出來! 人逢喜事,精神超爽! 賴品柔的心情,好到破表。 八點檔正上演血淚交織、男女主角同時罹癌,兩人抱頭痛哭,她卻哇哈哈大笑。 不是鐵石心腸,實在是思緒正快樂跳舞,為她的豐功偉業而笑。 「賴皮,你好像很開心?」 手端一盤水果,蘇幼容很細心,切成一口大小,擺妥叉子,送到她眼前。 賴皮,賴品柔的小名,從幼稚園開始,因為姓名諧音,而追隨至今。 叉一塊蘋果入口,賴品柔吃得津津有味。 「嘿嘿,當然開心呀。」心情好,連水果也特別甜。 姐姐家,就是我家──她隨興自然的態度,佔據沙發一角,頗有這樣的味道。 一般家庭中,理所當然的定理,在她與蘇幼容身上並不適用。 姐姐姓「蘇」,而她,姓「賴」。 她們生長於不同家庭,兩人同母異父,年齡的差異也超過十歲。 姐姐是母親年輕貪玩、結交壞朋友,十六歲未婚所產下。 當時,母親不夠成熟,拋棄了自己的責任,在孩子父親猝逝後,把姐姐帶回男方家,丟下人便走,從此,沒再見過大女兒的面。 隨時光漸行,人生歷練、想法、感觸,有了新的增長,母親開始後悔、開始被歉意折磨、開始思念……想尋找大女兒,又怕她不肯諒解。 而她,賴品柔,母親正式婚姻下的產物,擁有健全的家庭、兩名弟弟,一直以來,以為自己排行老大,沒料到外頭仍有個「姐姐」──這還是她不小心翻閱母親日記,才知道的真相。 她不像母親顧忌多多,既然想見女兒,為何不去找? 她的想法如此單純,而且行動力十足。 所以悄悄瞞著母親,自己找起了「姐姐」,也成功找到了「姐姐」。 目前,正努力說服「姐姐」,跟她回去認娘親。 賴品柔改不掉「老大」性格──護家、顧弟弟、不准任何人欺負家中成員──常常忘了,蘇幼容是姐姐,而非妹妹。 誰叫蘇幼容太柔弱,模樣楚楚可人,需要被保護,更萌壯了賴品柔的鬥志。 「可以說給我聽嗎?」蘇幼容也想分享開心,哪怕只有一點點都好。 「哪能說呀?說了,一定被罵……」賴品柔嘀咕,一嘴含糊。 這檔事,是她做了爽快,可是姐姐一聽完,會捨不得那只臭淫蟲。 姐姐就是人好、心軟,被拋棄了,仍口不出惡言。 蘇幼容本想追問下去,但很快地,答案揭曉──她很順手滑開手機,社群網站裡,一篇緊接一篇,標題雖略有不同,內容幾乎一樣。 是一段影片。 一段背景柔炫華麗,燈光美、氣氛佳,可以輕易辨識這是一場宴會影片,可是……蘇幼容很眼熟的兩個人,在影片中,上演火辣辣動作……非常、非常火辣辣的── 「賴皮你……」 手機聲乍響,打斷蘇幼容到嘴的驚呼,看見來電顯示,她不意外。 「呃,繁木。」 蘇幼容喃出他的名字時,賴品柔耳朵一豎,眼神慢慢瞟了過來。 「你是不是有個妹妹,叫賴品柔?」手機另端,一字字,咬牙切齒。 她還是頭一遭聽見,夏繁木用這種方式說話。 他總是話中噙笑,不疾不徐,帶點沉穩,不失風趣。 「是。」 「很好。」他笑了,冷冷地。 「繁木,她……不是故意的。」 「你知道她做了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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