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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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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股威風咆哮嚇到王老伯,他踉蹌好幾步之後,跌坐雪地中,一身老骨頭險些摔斷大半。 「金貔,你不要這樣,你嚇到老人家了啦!」雲遙趕忙介入兩人之間,阻止金貔揮舞爪子,將往老伯一掌給拍出城門外。 這一吼,誰還當他是無害可愛的小耗呆?! 幾乎是立即,眾人連退二十大步,在金貔與雲遙周遭僵著不敢妄動。 「三、三姑娘……你你你你剛說它它它是……貔貅貔貅?真不是耗、耗呆?」發言的那位小夥子聲音抖得不像話。 「這回沒騙你們,我把貔貅求回來了!他是來幫我們荒城的!」為取信城民,她央求金貔變回人形,讓眾人眼見為憑。 金貔除了照辦還能做什麼呢? 又是一陣抽吸驚呼,緊接著變動咚咚咚咚幾十人膝軟跪下,此起彼落,搶著磕頭——在眼見巨獸與金光融為一體,點點輝煌中,欣長人形身軀取代獸形,光芒迸散,原地站著金髮飄飄,姿態高傲又似出塵仙人的極俊男人之際。 這股城裡騷動,引來雲漢雨夫妻及雲霓、雲霞兩姐妹出城查看。 雲漢雨看見雲遙,喝地大吼,家法藤條在手上揮舞得咻咻作響,大步殺來。 「你這個丫頭——太久沒挨我揍,皮癢了是吧?!一個女孩子離家出走這麼多天,不知道你娘和姐姐有多擔心你?你慘了你!這回說啥我都不會輕饒你,誰求情也全都沒有效——」他虎虎生威直逼而來,這回絕不像之前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那幾次,被她淚光閃閃的眸子給閃得心軟。 金貔擋在雲遙身前,輕易把嬌小的她完全藏於身後,他眯著一雙蘊怒金眸,若是眼前這名殺氣騰騰的中年壯漢膽敢再靠過來,他就打算出手反擊—— 「他是我爹!」雲遙完全明瞭金貔的打算,趕在憾事發生之前開口阻止。 「他身上有殺氣。」金貔咬牙低言,擺出抗敵防禦。 「那種殺氣只是雷聲大雨點小,嚇唬人用的,我自小到大應付得很習慣,你相信我。」雲遙安撫這只完畢,從他身後閃出來,安撫另一隻,她先跪再說:「爹!我帶神獸貔貅回來了,他答應為荒城招來財氣,我們荒城有救了!」 「神獸貔貅?」雲漢雨這才想起,剛剛城裡衛兵匆匆來報,好像就是提到這回事,只不過他一見雲遙就忘了東南西北。「在哪裡呀?」 雲遙身邊只站著一個人,一個發色怪異的男人。 「不會就是他吧?」雲漢雨皺眉,對於出現在愛女周遭的男性都抱持一絲敵意。 「爹你好聰明!他就是貔貅,名叫金貔,特地來幫助我們,我們荒城終於也能和西京一樣,有神獸庇護!」雲遙獻寶似地將金貔介紹給家人,又朝神色似冰的金貔說道:「金貔,這是我爹,我娘,我大姐雲霓,我二姐雲霞。」 她一頭熱呼呼,另外兩方人馬的回應則是一片沉默,金貔是不屑開口,她的家人則是把金貔從頭看到腳,再從腳看回頭,每一寸都仔仔細細打量。 雲漢雨沒看見金貔從獸形變化成人形的神景,所以不像此時五體投地的城民一樣恭敬,他睨著金貔暗忖,那頭金髮是染了啥墨料的吧?長得是挺俊美,不過皮相好看又算啥?拿來偏偏女孩子家可以,想騙他這個大男人不可能。 「是真貔貅還是假貔貅?你是不是被騙了?外頭很多壞人的,小寶貝,江湖術士也要耍幾招戲法誆稱自個兒是仙人。」雲漢雨一把將女兒撈回身邊,不讓「外頭的壞人」騙走,同時間,金貔出手,捉住雲遙的右手腕,不許雲漢雨從他身側把她拉走。 雙方對持,眼波間啪啪激蕩著雷電交加。 「你抓我女兒做什麼?!」雲漢雨吼聲轟隆隆。 「她是我的。」金貔冷冷淡淡,脫口而出的話,同樣轟隆隆,比雲漢雨更能震撼眾人。 偏偏那句話是全天下所有親爹的禁語,聽在耳朵裡形同千刀萬剮! 「你說啥?!」雲漢雨虎眸圓瞪,露牙咆哮。 「你們兩個冷靜下來!別吵起來!」受限的雲遙一會兒左轉勸爹爹,一會兒右轉拜託金貔別與她爹起衝突,左右為難,左邊右邊兩隻都是固執的獸! 「夫君,別忘了待客之道,他是遙兒帶回來的客人。」雲夫人總算出聲,以溫婉似清泉的柔嗓,制伏左邊那只魯獸雲漢雨,他不清不願放開雲遙的手,恨得牙癢癢,死瞪金貔大獲全勝,把雲遙拉回他身邊的傲笑。 娘,謝謝你。雲遙投以最最最感激的目光給雲夫人。 「金貔公子,請先入城,喝杯暖茶吧。」雲霓有其娘親的容貌及圓融個性,未免爹親在城民面前失態,便客氣地邀請金貔進城,到時爹要吼要打要罵,也不至於變為城民眼中一個溺愛女兒的笨爹爹。 她與雲霞同樣好奇極了妹妹帶回來的男人真是神獸嗎?當時雲遙信誓旦旦要帶神獸貔貅歸來,他們沒全力阻止的理由是要讓那個雲遙自己去闖,然後醒悟那是一件不可能辦到的天大難事,她才會死心……而今天,她帶回一個氣質出塵不俗的爾雅男子,指他是神獸貔貅,可他與眾人想像中的神獸並不相同,至少,他與「獸」,八竿子打不著關係。 金貔被恭恭敬敬地請進城主府邸,安坐軟墊椅間,小幾上奉有熱茶一杯,幹乳片一碟。 「叫他證明他是貔貅呀,不然先把那張桌子變成純金的好了。」變得成功他雲漢雨就信他是神獸。 雲漢雨小鼻子小眼睛,方才和他爭搶女兒的老鼠冤仍記掛於心。 金貔瞧也不瞧他,環視雲遙生長之地的興趣,比和雲漢雨鬥氣來得更大。 「爹,你剛沒看見金貔的原形嗎?好大一隻耶。」雲遙知道金貔不吃幹乳片,逕自取來,大快朵頤往嘴裡塞。唔唔唔,又濃又香,這幾天全以酸果子果腹,現在薄薄幾塊雪白幹乳片,猶如炮鳳烹龍的稀世珍寶。 「說不定是戲法。」雲漢雨有聽見城民們交頭接耳,說得煞有其事,只是眼不見不為憑……他才哼完,教他咬牙切齒的俊秀美男哪裡還在?被壓垮的軟墊椅上,坐臥著無比龐大的金毛獸,似虎似豹,身形卻大上太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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