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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窮奇清楚自己在月讀面前所代表的意義,她會不會出現在他身邊,她幫不幫他打蠪蚳,她吻不吻他,她今天有沒有比上一回見面時更漂亮……這些,月讀毫不在乎。

  對,他才不會在乎!

  心情,一整個惡劣起來。

  窮奇遷怒無辜的蠪蚳,翻臉如翻書,方才臉上還掛著笑,此時只剩怒目相向。

  「你不要一直囉哩囉唆,跟我去見月讀就是了!」

  「別想!」

  偏偏她就是想。

  窮奇啐了聲,不再浪費唇舌,手裡扯著一條紅絲綢,繃繃有聲,蠪蚳見狀拔腿就跑,窮奇佇立在原地不動,將紅絲綢拋向蠪蚳——

  蠪蚳逃得夠快了,卻不及紅絲綢的速度,血一般的紗被賦予生命,它像條迅速撲咬獵物的大蟒,咻地糾纏上蠪蚳的雙腿,一收緊,他的上半身還處於奔馳狀態,雙腿卻被反向一扯,這一跌,摔斷他三顆利牙。

  「敬酒不吃要吃罰酒,我都懶得說你。」極度鄙視的輕哼,從朱紅豔唇裡逸出。她最討厭不識時務的傢伙,明知道打不過她,就乖乖認輸嘛,省去她出手逮人的麻煩。

  紅紗在蠪蚳身上靈活纏繞,從腿部往頸上盤踞,將他纏成動彈不得的蟲蛹,四肢不能行動,剩下嘴皮子能用。

  「你以為神族會感激你的多事嗎?你以為把我當成供品送給月讀,他就會像摸只狗一樣摸摸你的腦袋誇你好乖嗎?你一定會後悔!你一定會嗚嗚嗚嗚嗚嗚——」

  纏成拳頭般大小的一團紅紗,硬生生塞進蠪蚳嘴裡,不讓他再吠下去。

  月讀不會感激她。

  她知道。

  就如同她替他做過無數的事——知道他最近要去處置哪只壞妖,她會搶在前頭幫他先解決那傢伙;知道哪只壞獸製造麻煩去打擾月讀,她會扳扳十指,讓那只壞東西後悔自己出生在世上——他不感激,還會指控她行事毒辣,以暴制暴。

  月讀不會誇她好乖。

  她知道。

  那又怎麼樣?

  她做得開心又甘願就好了呀!旁人多嘴什麼?!

  窮奇抬起金鈴玎玎作響的足踝,猛踩蠪蚳的臀一腳,右手揪緊了紅紗,拖著他找月讀去。

  「喏。」

  窮奇獻寶似地將蠪蚳拋到月讀面前,紅唇要多彎就有多彎,笑容要多甜就有多甜。

  月讀低眉斂目,瞧也不瞧她或蠪蚳。

  窮奇不悅地說道:「我把蠪蚳毫髮無傷的帶回來啦,連根獸毛也沒掉。」因為不傷蠪蚳是月讀先前說過的,她有記住。「你輸了,你得聽我的!」

  「我並沒有允諾你任何事。捉蠪蚳一事,不須假你之手。」他沒說的是——你多此一舉。

  「……」果然沒有感激,連一丁點也沒有,還順勢數落她多事。

  好,比輸贏是她自己一頭熱,他沒答應她。

  好,捉蠪蚳是她好管閒事,他沒央求她做,她還搶走他的功勞。

  蠪蚳瞄上來的眼神,也正在嘲笑著她兩面不是人,窮奇憤憤地一腳踩上去親吻他的大臉。看!有什麼好看?!

  「你也沒有拒絕我呀!」她仰起臉,決心要用耍賴這一招。

  「我有。在你衝動地轉身之際,我拒絕了你幼稚的提議。」是她跑太快,快得連他的聲音都來不及傳入她耳裡。

  「我沒聽到,不作數!」她別開臉,任性到底,一會兒美眸又狠狠地轉回來。「你敢食言,我就到處去指控你神月讀說話不算話,比凶獸更壞、更不知禮教!」

  她會羅織一大堆罪名,讓大家都誤解他,使他的神威蕩然無存——反正她是凶獸,散佈謠言和顛倒是非這幾檔事她常做,別以為她不敢。

  「嘴長在你身上,說與不說,我不會阻止你。」

  就是這種態度,吃定了她拿他沒轍嘛!

  可惡!她、她、她、她她她她……她真的沒轍!

  她能拿他怎麼辦?

  不爽地放走蠪蚳,讓他重新再捉蠪蚳一次嗎?月讀巴不得如此,他最不喜歡欠人情。

  真的四處去說他壞、譭謗他的名聲嗎?月讀根本不在乎虛名,加諸在他身上的字眼是誇獎或貶抑,他都無關痛癢。當年封住渾沌,後來封住擁有渾沌法力的小妖狐,指控他的聲浪不會少只會多,月讀仍舊是月讀,不曾因此改變作風,不會為了得到他人一句景仰而違逆本性……而她,也不是真的想壞他聲譽。

  她完全沒有贏的籌碼。

  窮奇像顆泄光氣的皮鞠,自己在生自己的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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