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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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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之神殺了那個很愛他的女人?」話才問出口,眼前的白髮小石人竟然動手將黑鬈髮小石人額心的小珍珠取下,黑鬈髮小石人瞬間風化,變成千千萬萬的細砂,她急得嚷嚷起來,伸手揮開白髮小石人。「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她?!她喜歡你耶!你這樣……你這樣……太過分!」 「它只是石,不是真的天山之神。」他阻止她以肉掌去劈硬石。 「可是它、它……」她氣到話也說不全了。 「天山之神誅滅了她,她在他眼前化成雲煙,消失不見。」 「他一定一點傷心也沒有!」她咬緊粉唇斥駡,一手揪住衣襟,感覺那兒好沉,她盯著原本是黑鬈髮小石人的那堆細砂,鼻腔竟酸軟起來。 「那時,確實是。」 「那時?」 「他以為,誅滅她是天道,是無論如何都會發生的事,只是殺她的人由其它神族換成他而已。可是,他發現他錯了,他發現自己在想她,他發現自己為了她的既定宿命感到不公平,為什麼她必須死,為什麼她不能像其它凶獸一樣過著自由自在的生活……」 他停頓,時間有些長,長到她開口催促他。 「然後呢?」 「然後,他入魔了。」 「入魔?」 「他失去了神的一切。神的慈悲為懷,神的一視同仁,神的廣愛澤被。」雖非墮入魔道,他的心,卻產生心魔,那是不該出現在一位神祇內心深處的幽暗。 「……他活該。」她才不同情呢,比起他說的故事,她比較喜歡鼠精的那個版本,負心漢的下場不用太好! 「對,他活該。」他同意她的論調,含笑頷首。 嘴上雖說不同情那位天山之神,心裡仍是隱隱有股不舍,她幹嘛要為一個沒心沒肝的神族不舍呀?他這麼壞,害黑鬈髮小石人死掉! 「那……入魔的他後來怎麼樣?」她仍忍不住問。 「他決定去找回她。」 「可是他不是誅滅她了嗎?」 「幸好她是凶獸。」他低低自語。 「什麼?」她沒聽到。 「我說,那只是一個故事,我也是聽來的。」自始至終,他的聲音清淺到就像在陳述一個真假未明的謠傳,讓她全然不知道故事中的主人翁是真有其人,而且還與她有切身相關。 「哦……」 只是一個故事。 可惜,只是一個故事…… 她像個聽故事聽到快入睡的孩子,挨進他懷裡,悶悶的聲音好細小,「希望故事的最後,他有找回她……然後對她好一點,不要再讓她難受。」 擱在她肩頭的大掌收緊了下。 「他會的。」 第九章 水月說的故事,令她腦子裡幻化出好多畫面,一連幾日夜裡熟睡時,夢境全是他們。 白髮的無情天人。 紅衫的癡情人兒。 追逐。 思念。 得不到回應。 失望。 難過。 誅滅。 額上的珍珠。 他失去神的一切。 然後,他入魔了。他說。 一位天山之神,入了魔。 神的眼,放得太遠太寬,沒有看見站在身後的她;神的心,容了太多太多的東西,忘了將她一起放進去;神的無情,傷害了她。 無情嗎? 若真無情,又怎會入魔?他失去她,還是可以繼續當他的天山之神,繼續做他的無情天人,可是他卻入魔了…… 水月說得太輕描淡寫,省略掉太多前因後果,畢竟這只是個虛構的故事。 說不定是水月編出來騙小孩的罷了。 故事應該聽聽便罷,像她這樣一直懸在心頭,太不尋常。 她懷裡搋著兩顆小石,一顆是白髮小石人,一顆是黑鬈髮小石人——她用法術將它變回風化之前的模樣。 它們在故事裡沒有好結局,可是在她懷中,它們靠在一塊兒,緊密不分。 他發覺她沒睡,瞠著渾圓大眼,若有所思。 「小花?」他溫暖的掌,熨貼在她額心。「還不睡?仍在想幾天前我同你說的故事?」瞧她抱緊兩尊小石人的舉止,不難猜出她的心思。 「月。」她扯扯他的長袖。「我們去天山好不好?」 「去天山?」她這央求,出乎他意料之外。 「我想去看看天山之神居住的地方。鼠精的故事裡說,天山一直在下雨,不知是真是假……他還沒找到她嗎?所以才沒回去,是不?他找不到她,所以他的悲傷和懊悔才會讓天山一直下雨,是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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