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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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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散的長髮被使勁揪住,朝後方扯,疼得像頭皮要被掀起,她跌坐在地,沈啟業齜牙咧嘴壓制在她身上。 「賤女人!」一巴掌摑來,打得她眼冒金星,第二巴掌迅速甩向左邊臉頰,第三掌又狠狠掃來,響亮肉擊聲,啪啪迴響。 她嘴裡全是血腥味,雙頰又辣又痛,腦袋裡全是剌痛,而造成疼痛的大掌並不輕易放過她,仍是一巴掌一巴掌朝細緻的嫩腮招呼。 她數不清楚承受沈啟業幾回摑掌,強烈的暈瞎和作嘔感從頭顱深處竄出,尖銳鑽剌著她,她吞咽不下嘴裡又腥又多的稠液,泛白的唇微張,血泉自唇畔淌出,混著鼻血,弄汙了紅腫不堪的臉蛋。 她幾乎被打昏了過去,自小到大被珍愛呵護的她,何時嘗過這等折騰,別說是摑掌,她爹連罵她聲都捨不得。 螓首軟軟垂著,溢出唇角的血,蜿蜒而下,濡濕她頸肩,再彙聚於散敞冰冷地板間的發間。 耳朵也好生疼痛,什麼聲音都沒有,靜闃得教人害怕,實際上當時沈啟業正在她身邊重新抱蛋痛呼、斥駡連番粗話,她卻聽不見,兩頰仿佛被燒紅的鐵片熨著,好燙、好燙…… 她以為沈啟業會沖上來剝障她的衣物,毫不留情地強暴她,但他沒有——她不知道他為何沒有,興許是尉遲義教她的招式奏效。她無法做出思考,黑幕逐步朝她籠罩襲來。 這一睡,還有沒有機會醒來?醒來之後,會不會仍是身處於這某狹隘地窖,會不會身邊仍只有可憎的沈啟業? 若是如此,她情願不要醒,就這樣睡著,別醒來。 當年她被羅阿海兄弟綁架,他們寫了勒贖信去嚴府,等同留下線索,可這一回,有人會發現她嗎?或是要等沈啟業得逞之後,才會奸笑地以她夫婿之姿,帶她回嚴家? 那年在床底下,瑟縮害怕的時候、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以為再也見不著爹爹的時候,夏侯武威出現在她面前,將她帶離狹窄黑暗的地方,抱她在懷裡,即使被惡人打破頭,亦堅持要保護她回家…… 這次,沒辦法了吧? 這次,她不敢想像,自己將會遭遇到什麼,也不認為自己能活著回去嚴家……至少她很肯定,自己不會順從沈啟業,他作他的春秋大夢去吧! 還好……成全了冰心和夏侯,臨死之前,做了一件對的事,否則,就要抱著遺憾走了…… 嚴盡歡最後閃過這念頭,放棄所有知覺,讓自己被黑幕擁抱。 在黑暗中,至少,感覺不到疼痛。 夏侯武威快要瘋掉了。 大池已經來來回回泅過無數次,始終沒有嚴盡歡的蹤影。 他怕找不到她。 他更怕找到的,會是她浮上水面的屍身。 他真的好怕,怕到掄握起職拳,仍阻止不了渾身的微微顫抖。 池水冰冷,不及骨子裡竄上的懼意。 在哪裡?你究竟在哪裡?歡歡……歡歡! 我知道我傷了你,你沒解釋過的那些,讓我震撼無比、錯愕難當、恍然大悟、進而感到錐心之痛。 是我逼你藏起了言語,許多話,你不想也不能告訴我,你認為那樣一來便會破壞掉什麼……我比任何人靠近你,卻與他們樣不懂你,甚至比他們更誤解你。 是我昏庸,是我固執,是我愚昧無知,你要給我機會改,要給我機會認錯。 歡歡…… 不要帶著遺憾走。 不要讓我帶著遺憾看你走。 不要帶著對我的誤會走。 不要將你從我身邊帶走。 不要。 「武威!你先上來,你已經在水裡一整夜了!至少你得休自片刻!」秦關在橋上喊他,夏候武威的回應是一記鷂子翻身,潛進池底,只剩幾圈漣荷及泡泡。 「怎麼會這樣?!」尉遲義一身水濕,以布巾胡亂抹臉之後,惱怒地握緊泅水一夜而發麻的拳使勁捶地:「老爹把歡歡託付給我們,我們卻照顧成這樣,教我們拿什麼臉面對老爹?!」 「別說喪氣話,還沒找到人……無論如何,尋回小當家是當務之急。」秦關拍拍尉遲義的肩,尋找整整一夜,倦累在所難免,但絕不可以喪失希望。 聞人滄浪一身黑衣,施展上乘輕功,蜻蜒點水般地在寬闊大池搜尋她的身影,如鷹盤旋,若有任何……浮出池面的動靜,都逃不過銳利眼眸,只可惜至今仍無所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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