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決明 > 賭王輸不起 | 上頁 下頁
四十五


  「喵嗚。」大汪優雅地走過來,用爪子撥撥花瓣,朱恩宥將它搋進懷裡,它被她溫柔的手勁摸得舒服眯眼。

  「大汪,藏鏡人到底是誰呀?他為什麼送花給我又不寫明他是誰?我不知道他是誰的話,他的花不就白送了嗎?送花也很花錢呀……」她嘀咕著。

  「喵——」貓不需要去懂人類的求愛行為。

  「……是惡作劇嗎?」

  突然想起了最近一直很困擾大家的那副怪撲克牌,因為它裡頭的紅心牌組中,就有拿著花,請求對方和她交往的圖案。

  我是來道歉,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範克謙的聲音,沒來由地在腦中響起。

  藏鏡人的名單,是沒有將範克謙算進去的,因為……他不像會送花的浪漫男人,依她對他的瞭解,他對於這種毫無意義的花束是抱持著浪費的看法,那時她央求想和他去玩沙灘追逐的求愛遊戲,他的回答可是一丁點也不羅曼蒂克。送花?除非他被車子撞到失憶然後性格大變才會發生這種事。

  一定不是他。

  她曾向花店詢問過送花的人,花店也回答得很含糊,畢竟對上門的顧客他們沒資格做身家調查,只說是個成熟男人,付了可觀的預定費,要他們每天按時送玫瑰給她。

  現在造成了大叔的困擾,她必須請花店代為轉達藏鏡人,請他不要再繼續送花的行為。

  隔天,花沒來,大叔明顯地鬆口氣,大姊則不時探頭看門外,沒有朱恩宥的花,等於沒有她的花,嗚嗚。

  下午,大樓管理員按了鈴,透過對講機傳話上來,要他們下樓領掛號,這是每天例行的事務,朱恩宥下去簽收時,管理員額外從桌下拎出個紙袋給她。

  「這是?」

  「有人寄放在這裡,說是要轉交給你們公司小姐。」管理員拿出掛號簽收簿給朱恩宥簽。

  「是給大姊的嗎?」朱恩宥很好奇地偷瞄紙袋內容物一眼,看到是裝熟麵食的大紙杯,原來是食物呀。

  「不是哦,是給這位。」管理員和甫進公司的朱恩宥並不熟稔,不知道他此時掏出來的紙片上所書寫的人名正是她。

  「咦?」她看到「朱恩宥」三個大字,潦草但好看地寫在紙條上。「給我的?請問——他有留下姓名和資料嗎?」

  「沒有。不過……他給的是吃的嘛,我勸你不要吃比較好哦……因為,那個人看起來不是什麼好人。」管理員是基於好心而奉勸她,提著紙袋過來的男人長得不討喜,臉色冷硬,口氣也沒多好,拜託別人辦事時也不懂得態度放軟一點,他對他沒有好印象。

  「他長什麼模樣?」朱恩宥急問。

  「長什麼模樣嘛……」管理員側著臉,想了想。「很高,瘦瘦的,穿黑西裝,眉毛長這樣。」他在自己的眉宇間比畫出兩道高高揚起的劍眉,又拉長眼尾,眯眯的、凶凶的、酷酷的。「眼神是這樣——」

  「梳西裝頭?」

  「對對對,梳西裝頭,所以看起來有點老氣。」

  綜合管理員的說辭,朱恩宥心裡迅速勾勒出一道身影,再看見大紙杯裡盛裝的東西,她已經完完全全確定是範克謙沒錯。

  紅酒洋梨。

  笨拙的追求手法,連範克謙自己都覺得汗顏。

  但是範克駿信誓旦旦打包票這些招式一定可以打動女孩子的心,他只能硬著頭皮做——所以,他現在面對一整張空白信紙,思索著所謂「情書」該從哪一個字下筆才好。

  他這輩子第一次送花,第一次親自下廚燉煮洋梨,第一次傷腦筋該怎麼寫情書,全都為了朱恩宥。

  朱恩宥拒絕了他的請求,不願意給他機會,但他不想死心、不想放棄她,如果拋下尊嚴和驕傲可以換回她,那麼不值錢的尊嚴和驕傲他一點也不吝惜。她現在不接受他,他就重新讓她願意接受他,或許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如果不去試的話,他就一定會失去她。

  從小到大,他除了勝負,還不曾如此看重過一個人,不曾……連失去都無法忍受。

  我不要!

  她拒絕得真快、真決絕,原來言語真的能傷人,他以前從來沒有這種體會,所以才能無謂地說出一些狠話,傷人,也傷她。她那三個字,也讓他感覺到疼痛,以及害怕,若是她一輩子都不再原諒他,他真的感到害怕。

  「恩宥……」情書的開頭寫下她的名字,後頭就停頓下來,他有很多話想告訴她,卻拙於文字和語言。

  該怎麼說,她又會怎麼回應,會不會連看都不看一眼就投進垃圾桶?這些念頭在他心中不安地翻騰著,直到電話內線閃爍輕響,他放下筆,接起話筒。

  「我範克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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