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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好。」過了半晌,她的結論終於出來了。

  「真心話?」他仍是這一句。

  「出自肺腑。」

  「你喜歡他嗎?」

  「……我會喜歡他。」

  不是「我喜歡他」,而是「我會喜歡他」,前者是既成事實,後者是還無法肯定是否的說法。

  「你會喜歡他?這代表著你現在還沒——」

  藍冬青的問話激怒了她。他是在關心她嗎?!他不會老人癡呆忘了是誰將元司晨推給她的?!又是誰在催促她要快快和元司晨開花結果?!

  「你追問這些話有什麼意義?!這麼急著希望我跟他湊成一對,還是急著要我趕快嫁他,你好輕鬆自在去談你的戀愛,早點脫離苦海?!」範悠悠小臉嚴肅,口氣不若她慣用的冷淡,而是一種急躁、一種逼問及一種洩恨。

  「元司晨是透過我才認識你,我當然會希望自己沒介紹錯人。」這句話,不單單是給她的回答,也是他說服自己追出來找她最冠冕堂皇的理由。

  「媒婆還包生孩子是嗎?」她冷哼,扯開一個不像笑的笑。

  藍冬青沒再和她鬥嘴,他的視線直勾勾的,看得她渾身不自在,幾乎要以為自己臉上的淡妝是否糊掉?還是口紅沒畫好?或者眼線暈開了?

  「我以為,談戀愛的女人應該更美一點。」藍冬青伸手碰觸她的臉頰,她一怔,沒能立刻反應避開,他的動作輕柔得像羽毛,溫熱的指背滑過她細膩敏感的肌膚,喃喃地、緩緩地問:「你怎麼沒有開心的樣子?」

  「……我的長相本來就是一張苦瓜臉。」她找回聲音,開口反駁他,卻沒叫自己拒絕他的觸摸。

  「你哪裡長得像苦瓜臉了?我說過,你就只剩這張臉,我藍冬青的眼光可是相當高,不美的女人我不隨便誇獎。」

  他這句話是羞辱,範悠悠不會自動將它當成讚美,不過她也不會因而生氣,在他眼中看到的她,就僅僅是如此罷了。

  她被他的視線逼鎖得好彆扭,下意識低頭,想避掉藍冬青那雙教人讀不懂情緒的黑眸,他的長指卻不放過她,輕輕勾起她的下顎,笑著繼續說話:

  「他要是對你不好,你隨時都可以來找我,你知道我會幫你的,就像以前那樣,要我假扮你的新歡和他幹架也沒問題,不要委屈自己好嗎?悠悠。」

  他第一次這樣叫她,以前從來沒有過。

  原來她的名字從他口中逸出,是這麼這麼的好聽。

  「……你知道的,我從不會委屈自己。」

  從她甩掉男友的情況來看,只消她覺得一丁點不悅或不舒服,她就可以麻利地踢掉人,非常之無情,讓他曾經同情過愛上她的男人。

  他還期待什麼?為什麼還問她那麼蠢的問題?他想聽見她開口拜託他幫她甩掉元司晨嗎?他在等待她的求助嗎?還是在等待她新戀情尚未萌芽就枯死的好消息?

  藍冬青,你到底在想什麼?想甩開她又不想甩開她,矛盾呀……

  「也對。」他扯唇笑。

  他知道的,但這回卻反常地感到不安。

  尤其當他從她眼中察覺到什麼,那股不安瞬間膨脹。

  男人的直覺。

  不安。

  第四章

  範悠悠攪弄著面前那杯咖啡,心緒仿佛也被銀湯匙攪和得泛開一圈一圈漣漪。

  我從不會委屈自己。她自己說過的話,言猶在耳,而現在,她正做著委屈自己的事。

  對桌的元司晨仍滔滔不絕地解釋他今夜出現在賭場的理由,他擔心她生氣,氣他沒向她報備就跟一群豬朋狗友胡搞瞎混,天知道她根本沒生氣,她不在乎——是的,她一點也不在乎元司晨跟誰出去,又跟誰做了什麼,就算親眼見到元司晨和女人在床上打滾做愛,她絕對連眉頭也不會挑,最多留下一句「慢用」就退出房門,找間咖啡館好好享受一杯香醇迷人的拿鐵。

  她不在乎元司晨,所以不把情緒浪費在他身上。

  若是以前,元司晨這類男人老早就被她冷血地判出局,以後別聯絡。

  她卻坐在這裡聽著元司晨解釋她不在意的事。

  「是雅夫硬要約我來的,我一直說不要,說我想陪你,但他今天是壽星,我又不好意思掃大家的興……哇啦哇啦哇啦……至於你看到的那個女人,我和她絕對沒有不規矩,她是踩到裙擺絆倒,好死不死摔進我懷裡,唇也是不小心才撞在一塊,不是你以為的那樣……哇啦哇啦哇啦……」他怎麼知道范悠悠會臨時出現在賭場裡,差點嚇破他的狗膽,他目前真的只最喜歡範悠悠,但外頭的野花成千上萬,總是會忍不住想沾沾其他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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