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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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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襯衫,說避寒,很難;要擋雨,更難。 怎麼又想起了她?是因為拜她所賜的傷口正隱隱作痛,所以不由自主地將她擱進腦海裡嗎?還是從她冷凝著臉孔離開的那一秒起,他就根本沒忘記她? 那只受傷的小動物,無論身或心都是傷痕累累…… 他真的有些擔心她。 「喵喵——」你不用擔心她啦,她不要去攻擊路人就好了,你還怕別人對她不利嗎?想太多了。 這些天,從主人在它耳邊的叨叨念念裡發現了女暴君竟然和惡夢中的獵豹畫上等號,它多慶倖自己第一次白目的上樓找她挑釁時,竟然還能保住小命沒被她撕成破布,更慶倖那個女人已經離開,讓它們一屋子大小能遠離危險。 「無論她變人變豹,以哪一種模樣被發現,我都覺得不安心。在這個城市裡,一頭活生生的獵豹只有兩種下場,一是被捕獲,一是被射殺,黑捷那種性子的女孩不會乖乖束手就擒;如果是以人形被發現,她身上單薄的衣著……夠讓她吃盡苦頭的。」萬一她遇上了色情狂,那件只有一排破扣子保護的襯衫,根本不用花費太多力氣就可以在幾秒內扯開。 「喵。」那你想怎麼樣? 「我這幾天一直注意報紙和電視新聞,就怕看到和她有關的壞消息,像是『驚!發現野生獵豹出沒住宅區,軍方已動員坦克車前往殲滅』……」 「喵嗚喵嗚。」我倒覺得應該是這種情況——暗夜色魔慘遭兇暴不明生物撲咬至死,警方已鎖定特定目標,正全力緝捕。 「都督,你也很擔心她嗎?」聽著都督一搭一唱的回應,他做出解讀。 「喵。」我擔心其他的路人路狗路貓,就是不擔心她。都督舔洗著貓爪。 「去把她找回來好了。」孟恩愷突然下了結論。 幾天的反復折騰,他無時無刻不這麼想——把她找回來、把她找回來、把她……幾乎與他的呼吸頻率相同,只要他在呼吸,這個念頭就懸在心裡,所以他的話不能稱之為「突然」,而是「自然而然」。 「喵?!」什麼?!都督的眼珠子差點從瞠大的眼眶中滾下來。 「你也同意我這麼做,對吧?你也很擔心她,對吧?你也……想念她,對吧?」孟恩愷像是要找到和他心緒相同的人,同意他、附和他、讓他更堅定將她找回來的信念。 「喵!喵!喵!」我不同意我不同意我不同意——都督瘋狂地甩頭,語言不通,用行動總表示得清楚了吧?! 可惜孟恩愷根本沒看到它用力晃搖的拒絕,應該說,他從頭到尾都在自言自語,從頭到尾都蹙眉望著雨中街景,沒施捨半點眼光給它,當然也沒看到它賣力仿效博浪鼓的否決動作,等都督搖頭搖到眼前一片黑幕點綴著星星,有點昏眩、有點頭暈、有點想吐之際,孟恩愷才緩緩低下頭,只來得及看到它的貓腦袋正以一種無力擺動的方式在轉圈圈。 他抓起它的前肢,一人一貓鼻眼相對,用額心頂頂它的,聲音輕柔,像是將它當成了她,字字呢喃: 「將她找回來,告訴她,我並不想豢養她,只想在能力範圍內幫她……也許,她會接受的。」 「喵……」我頭暈想吐呀…… 貓科動物想躲人時,總是教人摸不透它們的蹤影。 孟恩愷無法像以前尋找愛犬愛貓時一樣,在電線杆上張貼尋人啟事,因為啟事中的那張圖片該放人放豹他也弄不太清楚,他唯一能做的,只是盡全力在附近搜尋,以及偶爾裝做不經意的向鄰人問問最近是否有小動物離奇失蹤,以旁敲側擊的方式找出和她有關的蛛絲馬跡。 「沒有。」 「有只貓好像被車撞傷了,好可憐,跛了只腳。」 「應該讓孟醫師替它把骨頭接回來呀,孟醫師醫術好,接過的貓腳比我們吃過的雞腳還多。」 面對誇獎,他只是赧笑。 「早跑了,野貓就是野貓,哪裡信任人了。」 「說到野貓呀,我家樓下王太太養的文鳥不知道被哪來的野貓溜進屋裡,一口就給吞掉了。」 孟恩愷眼睛一亮,追問下去,得到的卻是結論——偷吃鳥的兇手遭逮,就是那只惡名昭彰,橫行街頭巷尾的「街頭霸王貓」。 他認得那只貓,它上個月在大街上被一輛機車輾斷了腳,正是送到他的診所由他親自操刀,替它將那只右後腿給打鋼釘接了回去;上上個月到處調戲良家婦「貓」,播種灑精,也是他替它將禍根給紮了起來,省得整條街的母貓被它染指光。 不是她,吃掉文鳥的不是她…… 唉。 主人的哀聲歎氣,一屋子的小動物都聽在耳裡,再加上主人將貓食放進鳥籠,將兔子乾草放進狗盤子,將瓜子加入注水器裡……它們知道,再這樣下去,很可能哪一天它們喝到的不再是純淨的蒸餾水,而是某個廠牌的浴沐乳。 該是自立自強的時候了。 西施犬棉花對著門外汪汪幾聲,接著拉長了耳,等待遠方有所回應。 果然,在幾分鐘後,數尺遠的對街傳來狗吠,再一會兒,更遠更模糊的吠叫也加入其中,像是在隔空喊話。 都督也不甘不願地喵了聲,診所外途經的野貓回過頭,朝它的方向眨眼,一來一往的叫聲變得頻繁,交換著訊息,一旁的折耳貓虎子也加入交談。 最後,有了統合的答案。 「喵!」 「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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