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井上青 > 御賜後娘 | 上頁 下頁


  在現代,數位相機一按,隨時可記錄任何事物,但在這科枝不發達的時代,除了記憶,她就只能靠紙筆將之記下,她不由得慶倖自己還有點繪畫天分,能用筆將感動的事物記錄下來。

  連續服藥多日,她的哮喘情控制得宜,不想小春老在她房裡睡不安穩,她讓她回丫鬟房裡去睡,也因此這會她才得以專心作畫。

  天氣稍悶,她開了門窗通風,又取來放在房裡的紙筆,磨墨,取筆沾墨,接著專注畫著清晰印在腦海中的畫面,想一氣呵成,無奈握筆力道未控制得宜,一重壓又失手,宣紙慘遭墨染。

  揉皺了幾張後,找到手感,她小心翼翼的畫著,片刻後,一張圖完成了八分,想一鼓作氣將之完成,拿筆沾墨時,才發現墨汁沒了,她於是擱筆,一手伸出去欲取墨條磨墨的同時,她垂首專注看著圖,想著哪裡需要補強……

  只是墨條未摸到,反而是摸到人的手,會進她房裡又幫她磨墨的,肯定是小春,她定是怕打擾她作畫,不敢出聲。

  「小春,我不是要你晚上睡飽一些,不用特地半夜又過來看我……」揚笑,一抬眼,對上雙深邃黑眸,她嚇了跳,連忙收回手,「王,王爺?」

  驚慌失措的站起,她一雙大眼盯著他,「你,你怎麼來了?」還幫她磨墨!

  相較於她的驚慌,他倒是一臉鎮定,繼續磨墨,淡然道:「我路過此處,見房內油燈還亮看,就進來看看。」

  晚上他睡不著在院子裡走走,走著走著就來到這兒,見房內燈亮卻沒半點聲音,門還開行,以為她哮喘又發作昏倒,心急地匆匆步入,卻看見她專心在作畫,不想打擾,他原欲離開,但她畫畫的專注模樣吸引了他,於是在門旁觀看許久,見她擱筆欲磨墨,當下他不假思索一個箭步上前,取了墨條替她磨墨。

  此舉,連他自己也頗驚訝,他成日窩在皇上的禦書房裡商議天下事,也從未替皇上磨墨過,今晚竟然為了她卷袖當起書童!

  她輕應了聲,「哦。」路過此處?三更半夜不睡覺,還繞到後院偏房來,難不成跟她樣是失眠,又或是……有什麼打算?她心底升起些許戒備。

  「你畫得很好。」他看著她半晌,目光落在圖上說。

  「謝謝。」

  「不畫了?」他頓下磨墨的動作,抬眼問她。

  對上他投射而來的深沉眸光,她陡地心頭悸動了下,有別於略顯輕浮的桃花眼,他那充滿自信沉定的眼神,反倒令她莫名心動。

  「呃,我還要畫,只是沒墨汁了……」看見硯池已蓄滿墨,她修地惶恐起來,「王爺,讓你幫我磨墨,這怎麼好意思咧,呃,不是,我是說……不敢勞煩你……」心慌意亂之下,她語無倫次起來,也不知自己說得是否合宜。

  她嬌柔容貌舔上慌亂神情,讓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憐惜之意。

  摘下墨條,他比了個手勢,示意她坐。「先坐下,我有話要跟你說。」

  她點頭,他不怒而威的淡定神情中隱藏著一股溫柔,令人甘心服從。

  她一坐定,他就瞅著她,委碗說道:「我問過太醫,失憶的人有時會……說些或做些以前不會說的話和做的事。」也就是語無倫次和行為怪異,正因她兩頂皆有,是以,他暫時相信她是失憶。

  太醫其實還提及失憶者或許還會妄想,但他想,光是語無倫次也許就令她不知所措了,她一個大家閨秀若是還被指稱說雖有妄想症,肯定會極為羞愧和惶惶不安,還是暫時別和她提。

  「蛤?」他為何沒頭沒腦突然跟她說這些?

  「所以,你不用為自己說的話……不得體,而感到不安。」

  她一臉不明所以,她有說過不得體的話?仔細一想她才反應過來,剛才心急之下不自覺用了現代語句,且有時說話太直白,大概不符合瓶湘雲的才女身分,更不符這時代的禮儀。

  他竟不跟她計較,是否表示他心腸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差?

  「我暫時不會追問你服毒自殺一事。」他看著她,眼神突顯銳利,「但我想知道你為何不跟你舅父母回佑安縣?」這話他早想問,只是這些天他早出晚歸,難得和她碰到面。

  即便她因失憶忘了寧死不嫁的初衷,但得知她的舅父母是她依賴的親人,周遭又全是陌生人,依常理,她應會選擇回到親人身邊去才是。

  「我……」她支吾著,旋即佯裝羞怯,「王爺,湘雲已經嫁給你,雖然婚禮未完成,但我已認定你就是我的夫君,我自然就是該住這兒。」她裝出委屈的聲音。

  「除非,你還想趕我走。」

  她嬌柔委屈的指控,令向來沉穩的他頓時羞愧不安,急著解釋,「之前我不是想趕你走……我只是,只是怕你不願留下。」

  他突覺喉頭乾澀,神情頗不自在,心一突,自己這是怎麼了?上朝時面對眾大臣排山倒海的反駁異議,他都能面不改色,強硬到底。現下,一個小女子的微弱控訴,竟令他心頭慌亂,不知所措……

  「那現在,我想留下,可以嗎?」她低著頭裝委屈到底,未見到他神色慌張的一面。

  禦風揚穩下心緒,以一貫的沉穩聲音道:「你不是說已認定我是你的夫君,既然你是我的夫人,自然可以留下。」

  話出,四目交接,曖昧情愫陡升,他話裡的意思該不會是……是要她和他,同房?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