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力大小姐(27)_井上青

二十七

　　「是啊，連法國知名服裝設計師，都大大讚揚夏小姐肯為藝術犧牲的精神，令人敬佩。」替她出聲的女記者，肯定看過今天出版的J雜誌。

　　看來，他的計策奏效。

　　夏瑞希看到吳英英的臉拉下來，這樣的她，令她倏地想起「蓬著翅羽的火雞，被打扮成鳳凰」這句話，不由得輕笑出聲。

　　「何真老師，你對新銳設計師霍天雋的新作品，有何看法？」一個記者提問，其他人也紛紛擠到何真面前。

　　面對一堆記者，她依舊優雅從容，微微一笑，只簡單的說：「我很滿意。」

　　聽到這話，吳英英驕傲得像只思孔雀，不忘再拋出一個得意笑容砸向夏瑞希，眉飛色舞地再次接受記者們對她身上晚禮服的讚美。

　　站在一旁的夏瑞希，心中頗不是滋味，氣得想馬上跑到山上找他，問他為什麼他的新作會穿在吳英英身上！

　　瞧，吳小人得意的咧！她越是得意，她就越氣得牙癢癢。

　　昨晚參加派對回家後，夏瑞希馬上打電話到山上要找霍天雋，可依舊沒人接。她問了J總編，但她也不知他去哪裡。原本打算早上直接開車上山去找他，可花嫂告訴她媽咪有交代，要她吃過早餐到公司一趟。

　　媽咪既然這麼交代，一定有事。她打電話到公司，秘書小姐說媽咪和爹地都在會議室內，她也不清楚是什麼事。

　　連爹地也去？而且一早兩人就在會議室裡……該不會是荷真H．Z出什麼事？

　　忍著想見霍天雋的衝動，夏瑞希先開車到公司，看看是出了什麼大事。

　　到了公司，經過爹地的休息室，她下意識地推門，看到爹地斜躺在牛皮椅上，兩腿跨在桌上，裡頭煙霧彌漫，她忍不住大叫——

　　「爹地！」

　　「瑞……瑞希，你今天這麼早就來。」熄掉煙屁股，夏雷乾笑著。

　　「爹地，媽咪不是說過，不准你在公司裡抽煙。」捂著鼻，她用手猛攝著，將飄在她身邊的煙味驅走。

　　「我知道、我知道。」愛女心切，怕女兒吸到二手煙傷身，夏雷加入揚風的行列。「可是我覺得很無聊，再說，這休息室裡只有我一個人，也不會有別人進來……」

　　用手嫌太慢，他直接拿桌上的文件夾幫女兒揚除煙味。

　　「好了，不用揚了啦！」揚來揚去，煙味還不是都在這休息室內。夏瑞希微蹙眉問：「媽咪呢？」

　　「還在會議室。」

　　「公司是不是出什麼事？」

　　「是出事了，好大的事。」放下文件夾，夏雷坐到沙發，臉上表情非喜非怒。

　　「爹地——」

　　「瑞希，這對你來說是件好事。」

　　「對我是好事？可是你的表情看起來不怎麼高興。」她歪著頭，審視父親臉上那難以言喻的表情。也不高興，也不生氣，也不平淡，可又好像平淡……她可是頭一回見到平日喜怒形於色的父親，臉上出現這種喜怒哀樂分不清的怪異表情。

　　「有嗎？」他咧嘴，笑圓一張福氣滿滿的肉臉。「我替你感到很高興。」

　　「對了，到底是什麼事？」她坐在父親對面。

　　「就是從今以後你想買多少名牌珠寶，都隨你。」

　　「嗄？」細眉微蹙。不知為何，她對名牌珠寶的購買欲似乎驟然下降，要是早兩個月前聽到可以隨她買，她可能還會歡呼一聲，順便給爹地撒個嬌。

　　但此刻，心頭一點雀躍情緒都沒有，她只想問清楚公司出了什麼事，若沒太糟的話，她就要上山去找天雋。

　　「瑞希，你沒聽清楚我說什麼？」怎麼傻了呢！夏雷重達一遍，「我說你可以想買什麼就買！！」

　　「我有聽到啦。」她淡淡的說：「前幾天你不是已經買新珠寶給我。」

　　「那不一樣，總之就是——」夏雷索性直言，「之前你媽咪不是答應過你，只要你能將霍天雋請到荷真H.Z當首席設計師，她就任由你想買什麼名牌珠寶就去買。」

　　「媽咪是這麼說過，可是我還沒完成任務。」她低首，表情落寞。不知他人在不在山上？

　　「你已經完成任務，霍天雋已經和你媽咪簽約，從今天起，他就是荷真H．Z首席設計師。」這就是讓夏雷心頭悶悶的主因。

　　照理說，霍天雋接下首席設計師，他親愛的老婆就能有更多的時間陪他，但是相對的，他一來，他的寶貝女兒肯定沒時間理他這個老爹地，整顆心一定都投向霍天雋那帥小子身上去。

　　有得有舍，有舍有得，此刻的他真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爹地，你是說，你和媽咪一早在會議室就是和天雋簽約……」夏瑞希倏地站起，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他來了？他真的來了？！

　　「瞧你開心的，你終於清楚我說你可以隨心所欲購買名牌珠寶的原因了吧！」

　　「爹地……」她想解釋她開心的原因不是可以買珠寶，而是因為他來了，可她等不及想見他，沒空和爹地多作解釋。「天雋他現在人在哪裡？」

　　「誰知道，可能還和你媽咪在會議室聊天，他們聊一大堆服裝設計的話題，我不懂那些，覺得無聊，才會一個人到休息室來……瑞希，人呢？」夏雷重重歎了一聲。欵，看吧，他就說嘛，那帥小子一來，他的寶貝女兒整顆心都直接送給他，連聽他這個爹地把話說完都沒耐性。

　　夏瑞希跑出休息室，急匆匆朝會議室奔去，一心只想趕快見到霍天雋，卻不知心心念念的人，就在休息室外的轉角處，神情落寞的杵著，片刻後，和她反方向離去。

　　坐在屋前的地板上，目光眺望遠方，少了日前的殷殷期盼，深邃黑眸裡多了幾分落寞。

　　今早，他下定決心到荷真H．Z簽約，未事先告訴她是想給她一個驚喜，孰料，驚喜尚未送出，倒是讓他聽到一個「驚駭」的交易。

　　原來，她所付出的一切不是「愛」，而是「交易」。她對他的好，只是希望能引他到荷真H.Z當首席設計師，好滿足她的物欲……

　　原來，她和巴黎的那些拜金女也沒什麼不同。

　　輕笑一聲，回台隱居的他真的變笨了。他早知她是臺灣的時尚女王，拜金排行榜第一名，無人能及，而她來此之前，早向他說明她的目的不是？為何他會以為她愛上了他？

　　撚熄煙頭，不顧心頭揪痛，硬是笑出聲，他用滿滿的愛讓她換得百萬珠寶，就當是他日行一善吧。

　　屋裡的電話聲又響起，他不想接。從他回來後，至少響了十次，他直覺是她打來的。她的「任務」已完成，何苦又來惹他。

　　電話聲甫落，車聲來到，不一會兒，她人已站在白色木棧道前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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