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力大小姐(13)_井上青

十三

　　說不上來那種感覺，可有一點她非常清楚，來到這兒，她腦袋突然多了很多想法。以前她的人生目標只有一個，就是以打敗吳英英穩坐時尚女王的寶座，可現在她的人生目標多了好多個，第一就是請他到荷真H．Z當首席設計師，第二就是打敗他，不用再看他臉色，自己當荷真H．Z的首席設計師兼領導人，還有第三、第四……嗯，暫時保留，等她想到再說。

　　所以，目前她要打敗的人有兩個，一個是吳英英，另一個就是他。吳英英那邊，因為她尚未買新珠寶，也沒空出席時尚派對，暫時休兵，現在，她要全心全意對付他。

　　「夏瑞希，你還要磨蹭多久，我的午餐咧？」在菜園忙了一上午，回到屋前，霍天雋沉著臉問。

　　「老師，你也看到我在幫大寶二寶洗澡，等會兒我還要幫它們烘乾，今天中午吃泡面好不好？」前幾天回家，她特地載了五大箱泡面上來，只要她在忙，就有充分理由不煮飯，管他是否認定泡面是垃圾食物，省煮一餐是一餐。

　　她回家時，媽咪還叮嚀她，既然他答應讓她留下，就代表有心收她為徒，那她就不能直呼他的名字，要尊稱他「老師」。

　　這無所謂啦，反正女傭的工作她都做了，喊一聲老師也無妨。只是第一天她這麼喊他時，他居然有點嚇到，想到他當時怔愣一下的表情，她不禁莞爾。

　　大寶？二寶？霍天雋沉著臉看她，她立刻送上一個乖甜的笑容，令他的心頭悸動了下。

　　「泡好了叫我。」看她一眼，交代話後，他就地躺下小憩。

　　閉上眼，她的身影還映在腦海裡。

　　當初他是念在她是時尚設計天后何真的女兒，才隨口答應她留下，以為只要他給幾個刁難，這位千金公主就會哭著回家找媽媽。孰料，她的毅力出乎他意料之外，至今除了生火對她還有點困難外，其他的，雖不是做得很完美，也差強人意。偶爾炒菜炒到焦、偶爾拖地像淹水災，又偶爾幾次差點把廚房燒了……

　　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不管他編派什麼工作，她居然都願意做，光是願意去撿枯樹枝就跌破他的眼鏡，雖然她都是邊撿邊玩。

　　她曾氣得跑回家好幾次，每當他以為她不會再回來，心中莫名湧現小失望，隔天，她就出現在他面前，不能說沒有喜悅，只是……

　　「老師——」嗲聲嗲氣的，肯定又要叫他去幫她生火。他張眼看她，她立刻在臉上堆疊甜笑。「熱水瓶的水不夠熱，可能要另外燒水泡面。」彎翹的睫毛眨呀眨的，一路眨進他心田。

　　「那你最好現在就去燒開水。」美人計對他而言無效。在巴黎，千百個女人對他使美人計勾引他，想要他成為她們的「唯一專屬」設計師，但從來沒有人得逞過。

　　「可是，不先幫大寶二寶烘乾，它們會著涼的。」嘟嘴，她眨動一雙寫著無辜的水汪汪大眼。

　　美人計對他無效，但她的一雙水汪汪人眼，可是把他吃得死死的。

　　「快點帶它們去烘乾。」起身，霍天雋往廚房走去，不想讓她以為他屈服於她的嗲聲央求，他沉聲低吼。

　　「是，老師。」背著他，夏瑞希偷偷和兩隻狗兒比出勝利手勢。

　　原本她想叫人上山來裝瓦斯爐和熱水器，但一個人的容忍有限度，她帶了幾箱泡面和礦泉水上山，他雖沒責備，可不表示他容許她破壞他的原則，想了想還是作罷。萬一他翻臉，趕她下山，那她之前的辛苦不就全成了泡影。

　　入境隨俗，不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

　　再說，他不也常常幫忙生火，偶爾換她指使他這才公平嘛——Ya！

　　伸出雙手，再度對大寶二寶比著勝利手勢，兩隻狗兒樂得把她的手指當棒棒糖舔。

　　「喂，大寶二寶，沒禮貌！」收回手，她笑睨著兩隻狗，「走了，快點進屋去烘乾。」

　　這偏僻山上，其實還是有樂趣的。

　　下山一趟，夏瑞希採買了一星期的食材，還有照霍天雋指示到他的信箱去拿信，她也為自己買了幾本最新一期的雜誌，看到吳英英為雜誌拍的封面，她一整個氣炸。

　　雜誌裡寫著她出國遊學，好一陣子沒在時尚派對見到她的蹤影，吳英英已放話要取代她成為時尚女王。

　　出國遊學是媽咪對外宣稱的，這無所謂，總比讓記者知道她在這裡穿布衣當助理女傭來得強多了。可她擔心她若是再不出席時尚派對，她的時尚女王寶座真的會被吳英英給奪走。

　　「媽咪，你通融一下嘛，我很乖，都照你的話做，你就讓我先去參加……媽咪——」

　　氣騰騰地掛了電話，夏瑞希坐往客廳嘟嘴。她的時尚女王寶座都快不保了，媽咪還要她沉住氣，說她現在是霍天雋的學徒，一切要聽從他的指示，不要隨便離開山上。

　　她有，她都有聽他指示，除了前幾回氣得溜回家沒知會他外，其餘日子她都沒亂跑呀！

　　如果等到他點頭到荷真H.Z，屆時，再多新珠寶也喚不回被吳英英搶走的時尚女王頭銜啦！媽咪真固執，小小通融一下也不肯。

　　房門突然被推開，霍天雋沉著聲問：「夏瑞希，我的午餐？」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催她煮飯。

　　氣鼓著雙頰，她起身走向他。「我買了涼麵回來，中午吃涼麵。」

　　把滿肚子的氣壓抑住，她不能得罪他。再說，這也不關他的事，他有權不點頭，更有權將她踢走，雖然至今她尚未看出他有在「考慮」隨她回荷真H.Z，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她的誠意一定會讓他這顆頑石點頭的。

　　頑石，他還真當得起。

　　吃涼麵就吃涼麵，幹麼氣鼓著一張臉。

　　霍天雋在客廳等夏瑞希將涼麵拿過來之際，隨手拆開他要她取回的信件，還有一本國外雜誌。

　　「老師，你的涼麵。」

　　見他不為所動，專注盯著雜誌看，她好奇的站到他身後，赫然看到雜誌上有她的照片，就是上回他用高麗菜葉裹住她身體製成一件拖地禮服的照片。

　　照片成功轉移了她的注意力，方才一肚子的氣全丟到外太空去。

　　「老師，這個……」她驚呼，雜誌編輯在她的照片旁做了注解，寫她是臺灣的田園仙子……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時尚女王變成田園仙子，怎覺得有被降階級的感覺。

　　不過，這張照片真漂亮，他做了事後合成，將背景換成了屋前的菜園，更添田園風，而且照片占了一整頁，不是她自誇，實在是美極了。

　　「真漂亮。」霍天雋看著頻點頭。

　　被他誇漂亮，她還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但他隨後又加了一句話，讓她直想敲他的頭。

　　「這些高麗菜葉長得真好，鋪疊時沒受損，真是漂亮。」

　　瞪了他後腦一眼，她這個活生生的人，比不上他種的那些宣麗菜就是。

　　仿佛知道她氣得頭頂冒煙，他又補充一句，「人也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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