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井上青 > 非正常相親 | 上頁 下頁


  時間應該到了,奶奶也不是沒人性,通常她犯錯被罰跪,時間最長以不超過晚上十二點為原則,因為隔天還要工作,總是要睡飽才有精神。

  她低頭看著手錶,卻因光線昏暗而看不清楚,只好把手舉高、再更高……哇,分秒不差,剛好十二點整。

  體罰結束,終於可以去睡覺。

  雀躍之餘,她目光透過眼鏡再越過戴著表的手,跳到不遠處的矮牆,牆外,有雙深邃黑眸直盯著她,在明亮的月光照射下,那人的身影頗為清晰,並且那張俊臉也還算熟悉,因為中午才見過……

  她真的應該去睡了,要作白日夢也應該挑白天,怎會選在晚上呢?大概是她貧血,跪到頭昏眼花,眼前才會出現幻影。

  也是,就算他想來看她,再怎麼樣也不會選半夜十二點這種時刻吧?除非,他很迫不及待、想馬上看到她,否則會徹夜難眠,那就另當別論……

  「你在做什麼?」

  「爸,已經十二點了,我正要起來去睡覺,可是我跪得腳好麻爬不起來……」

  等等!她爸的房間燈沒亮,方才那聲音也太年輕,而且來源不是房外是牆外——

  這麼說,牆外那個人不是她的幻覺?

  未等她抬眼證實,察覺有陌生人靠近而驚醒的黑毛已經先吠出聲,她心一驚,擔心黑毛的吠叫聲吵醒奶奶和父親,忙不迭伸手壓住它的嘴,另一手手指壓在自己唇上,示意它別出聲。

  黑毛很聽話,大概也怕吵醒奶奶會被二度罰跪,它對著牆外人壓低聲音悶咆兩聲,便趴在地上,兩眼盯著陌生人,保持警戒狀態。

  「你在做什麼?」溫少仁蹙眉,再度提問。

  「我、我在找……手錶!對,我的手錶不見了,我找了一整晚都找不到它……呵呵,我、沒找到會睡不著覺。」

  伏在地上做尋找狀,春多璦覺得窘斃了,真希望挖個洞,通到南極去裝企鵝躲起來。

  「還是找不到你的手錶?」

  在春多璦的示意下,溫少仁和她步行到巷子尾沒人居住的矮屋前,腳步一站定,見她低頭一臉尷尬,默不作聲,他微笑出聲打破沉默。

  「蛤?」對上他帶笑的眼,她再度垂頭,覺得自己糗死了。

  黑毛緊挨在她腳跟旁,依舊警戒地不時發出悶吼聲。

  「你家的狗很聽你的話。」他莞爾,「而且很忠心。」他很訝異她一個示意,狗就乖乖噤聲。

  「是啊。」她乾笑,低著頭再度示意黑毛噤聲。

  黑毛無辜低鳴一聲,退了一步,趴在地上待命。

  「你常這樣?」

  「呃?不是,因為你又不是陌生人,而且我怕黑毛一叫會吵醒我家人和左鄰右舍,所以才阻止它出聲。」不會因為這樣就認為她虐狗、想投訴她吧?

  溫少仁低笑,「我不是指狗,我問的是你,你常在半夜找手錶?」

  她心一突,怎麼話題又繞回她想披企鵝裝去隱世的那一段?「呵呵,沒、沒有啦,只是剛好今天……手錶不見。」

  「是因為你告訴我,你是空手道教練的事?」不再逗她,他一語道破。他其實已來了一段時間,不是沒看到她在庭院裡做什麼。

  春多璦瞠目。原來他早看出她被罰跪?也是啦,瞎子才看不出來她是屈膝跪地在受罰。

  看他一臉正色,沒取笑她的意味,她輕輕點頭,無奈一笑。

  「我、我奶奶說你是被我的工作身份嚇跑的,氣我不聽話。」她不想瞞他,他看起來是個君子,不至於拿她罰跪之事當笑話看。再者,他讓她有種安心感,好似有什麼話都可以向他傾吐。

  他莞爾,「我不是說是因為工作時間到了,所以我才必須離開?」

  「我有跟奶奶說,還說你有說期待……和我下次見面。」她害羞帶笑的垂眸。

  溫少仁點頭。他有這麼說沒錯,並且身體力行。瞧,這會,他人不就來了?

  「可是奶奶說,那是你看在梅花阿姨的面子上,沒當場婉拒我的客套話。」她話很順口地溜出,想收回已來不及。

  但算了,反正她也不打算和他說謊。

  這感覺很奇妙,他們才見兩次面,嚴格說其實算是陌生人,至少黑毛看到他的反應也還未從吠叫進階到搖尾巴,可她竟不避諱對他說出內心真話?就連對相處十多年的大師兄,她都未必會如此,但和他,相識才短短不到一天,她就迫不及待地對他表露真誠、迫不及待的……

  對了,他迫不及待的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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