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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陶青歎了口氣,對師傅說:「既然我們跟師傅習武多年,您為何不能給古香一條生路呢?」

  師傅搖了搖頭,低聲說:「我又何嘗不想給她生路,但江南和堂總會查出這事的。」

  陶青反駁道:「我可以保護她,甚至你可以把她藏起來。」

  師傅歎了口氣,看著陶青,「碧水寒潭必須給人家一個交代。」

  陶青怒視著他的師傅,不解地說:「當日,是您讓古香刺殺樓湘閣的,現在又談到要給江南和堂一個交代。」

  「為了碧水寒潭,樓湘閣是一定要死的,但是總要有人為了碧水寒潭犧牲。」古香的師傅看著陶青說道。

  「所以,你就選了古香,因為她要離開碧水寒潭?」陶青逼問道。

  古香的師傅點了點頭,「她告訴我她要離開碧水寒潭,所以我才選擇讓她去殺掉樓湘閣,現在古香也是離開了碧水寒潭,這又有什麼不妥呢?」

  陶青失望地看著他,搖了搖頭,「古香要離開碧水寒潭,是因為她將去藏邊作為自己的夢想,她想為實現自己的夢想努力。」

  古香的師傅歎了口氣,對陶青說道:「她剛才已經說了,要放棄自己的夢想。」

  「她放棄夢想是因為她已經沒有路可走了,一個人若是為了實現夢想而去殺人,那夢想不如不去實現。」陶青看著他的師傅,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不認識眼前的這個人。

  「她是碧水寒潭的人,生死都要為了碧水寒潭,根本不應該有那種可笑的夢想。」古香的師傅說著,走到了陶青的面前,拍了拍陶青的肩膀,「若是到了藏邊,她就會逃開這種追殺嗎?」

  「所以,從一開始你根本就沒有要古香實現自己的夢想。」陶青輕聲說。

  「我說過,一個碧水寒潭的人沒有任何夢想,也不應該有。」古香的師傅淡淡地說。

  陶青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說道:「你告訴我若是古香殺不了樓湘閣,就讓我來完成任務,若是我殺了樓湘閣,你是不是會把我交給江南和堂?」

  「不會。」古香的師傅沒有絲毫的猶豫,看著陶青說道,「古香殺不了樓湘閣,就會死在樓湘閣手上,到時候,還是會把她交給江南和堂。」

  陶青失望地搖了搖頭,挪了一下身子,躲開了搭在肩膀上的手,「從一開始,你就要古香去死,不論她能不能殺了樓湘閣?」

  「她若一定要離開碧水寒潭,那麼這是她唯一的路。」古香的師傅冷冷地說。

  陶青驚訝地看著他的師傅,幾年來,他一直面對這個戴著面具的人,就像那面具不曾摘下一般,陶青也從不曾真正見過他的師傅。

  「青兒,你和古香不同,你是我最得意的徒弟,你不會讓為師失望吧?」古香的師傅又伸出手,拍了拍陶青的肩膀。

  陶青默默不語,什麼也沒說,他走進了古香的房間,從床上抱起了古香,走到了門口,陶青看見師傅還沒有走,便說:「誰也不要碰她,我要帶她走,你閃開。」

  古香的師傅看著陶青,說道:「青兒,你不要糊塗了,古香已經死了,你要帶她去哪?」

  陶青抬頭看著他的師傅,一字一頓地說道:「我要帶她去藏邊。」

  古香的師傅搖了搖頭,攔住了陶青,「她都死了,你帶她去那裡幹什麼?」

  陶青看了看自己師傅阻攔的手臂,冷冷地說:「這是她的夢想,她寧願跑到杭州去殺人,也要實現它,我們有什麼理由不替她實現呢?」

  「你——」古香的師傅有些生氣,「這個時候了,你帶她走了又有什麼用呢。」

  陶青笑了,笑得有些可怖,他盯著他師傅的眼睛,說道:「古香寧死也要實現的夢想,你難道連她死後也不讓這個夢想實現嗎?」

  陶青說完,閃開了攔住的手臂,大步地走著。古香的師傅收回了攔出去的手臂,看著陶青的背影,說道:「青兒,碧水寒潭隨時等你回來。」

  陶青並沒有說話,甚至沒有回頭。

  江南和堂,大喪。

  今日的江南和堂來了很多人,這些人大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武林各派凡是有頭臉的人都來了。

  同樣的,一如江南和堂的神秘,沒有人知道江南和堂的堂主是誰,人們只知道,江南和堂,大喪。

  但沒有人敢不來。來到江南和堂的人,大致上分為兩類,一類是懾於江南和堂的名聲,不敢不來,另一類是懼於江南和堂的威力,依然是不敢不來。前者,可以說是因為擔心會被江南和堂盯上,而後者,便是已經被江南和堂盯上,或是已經有把柄在人家手上。

  之所以說是大致,在於還有一些人並不是因為這些原因而來的,這些人都是樓湘閣的朋友。這些人中,有的是和樓湘閣對飲三日的豪士,也有的是和樓湘閣清酒臥膝的雅士,但今天,他們似乎既沒有豪飲的心情,也沒有閒談的雅興。

  因為,已經沒有這機會了。

  在這裡的人,凡是樓湘閣的朋友,都會很傷心難過,但還有的人是為了看熱鬧,畢竟江南和堂還是要選出新的主人的。

  「碧水寒潭來人——」門應在門口喊著。

  大堂內出現了死一般的寂靜,每個人都在互相看著,而後每個人又都會看向一個地方——門口。

  福祿壽喜已經握起了拳頭,很簡單,殺人,便要償命。

  一個戴面具的人,出現在了大家的面前,他走到靈位前面,請了炷香。

  有福出手攔住了他,「你就是碧水寒潭的潭主?」

  那人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

  大堂裡頓時一片譁然,更多的人,握緊了拳頭。

  形勢變得緊張,仿佛一切都要發生,而一切又不知要如何發生。

  這個時候,任何人都能猜得到開始,可沒有一個人會猜到結局。

  不掀開底牌,遊戲總不會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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