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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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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汪懷瑋欸……」 邢雙芸頭也不抬,繼續縫了幾針打個結,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雙芸!」 她剪斷線,才抬頭微笑,「籃球隊今天不練球嗎?」 「教練說最近沒有比賽,基本功練一練就可以了。」剛打完球的汪懷瑋滿身是汗,拉了張椅子坐到她身邊,「你在做什麼?」 「有幾件團服的扣子掉了,要縫回去。」見他拿起礦泉水猛灌,她從書包中取出一小袋糕餅,「這是早上家政課做的,給你吃吧。」知道他的食量大,尤其打完球很容易餓,光喝水喝不飽的。 「謝謝。」他早餓壞了,連吃了幾塊才道:「校慶那天,你們合唱團是在晚上表演吧?」 「是啊,接在阿笙泄們鋼琴社表演完之後。」她頓了頓。「阿笙有表演,你爸媽都會來看吧?」 「嗯,他們已經決定那天提早下班,要來獻花。」厚實的唇幾不可見地微微嘟起,「其實,我也要上臺啊,我爸卻說花沒我的份……」 「籃球隊也有表演?」她訝異。 「不,是我話劇社的朋友要我客串一個小角色。」至少也算是表演啊,哪知老爸一聽到他所扮演的角色,當場臉色發青!若非話劇社當晚排在鋼琴社之前演出,他老人家是不打算來看的了。 「我聽說話劇社這次演的是白蛇傳現代版,而且……都反串演出。」也就是男生要演女角。邢雙芸隱隱明白為何汪父會拒絕獻花,笑問:「你演白蛇嗎?」 「主角才不會分給我這種跑龍套的,我演……」他聲音好小,「許仙家隔壁賣豆腐的老太婆。」身高將近一百八的老太婆,怎麼想都很怪異。 邢雙芸噴笑出來。 他抱怨,「你也笑我!這也不是我願意的啊,我朋友是社長兼導演,他自己演白蛇,卻分這種角色給我,還說我不演的話,以後就不印筆記給我了。」 她極力忍笑,「你功課又不差,還需要跟人家借筆記嗎?」 「其實……是生物課的筆記。」 她微怔,「你還是想當獸醫?」聽他提過幾次,知道他喜歡動物,將來想當獸醫,但「四境」這份家業不容他拋下。汪父為防兒子跑去念獸醫、不肯接公司,逼他在升高二時選了第二類組──將來不論念資訊或管理科系,都能沾到邊。 「想想而已,真的去念,我爸會捉狂的。」只好跟人家借筆記影印來望梅止渴,還被要脅演老太婆,嗚。 「其實,你念資訊科系的話,不是可以修獸醫當雙學位或輔系嗎?」 「不行啊,我爸不准我修任何關於動物的課。」老爸對員工寬厚,對他卻是鐵腕作風。他沮喪道:「這是我最想做的事情啊。」從小就聽從父母的安排,要他做什麼就做什麼,但他唯一真正想做的事情當獸醫,為何剛好卡在家業這道難以跨越的關卡上? 「事情沒有兩全其美的。你想當爸媽的乖小孩,就趁早放棄夢想;想完成自己的夢想、跟他們攤牌是遲早的事,最重要的還是溝通和爭取,不為自己的想法努力,夢想永遠只會是夢想。」說歸說,但他一直是順從父母的,總把自己的意願擺在第二位,全心為家人付出,恐怕也不會有什麼實際行動。 她欣賞他這份近乎傻氣的善良,也羡慕他的家人,以及……將來能讓他如此對待的女孩。有他如此重視與呵護,那女孩一定是世界上最幸運、最幸福的人吧。 他是個凡事以他人為重的好人。 她則是遊走在好與壞之間、無法安定的靈魂。 「如果我是阿笙,當然沒什麼不敢講的。」但他只是汪懷瑋,一開口怕是得去牆角跪主機板了。 她輕笑,「下輩子投胎記得告訴上帝,你想當女孩子。」 「我……你要回家了?」汪懷瑋詫異地看著她站起身,收拾白袍和針線。 「我爸要來接我,我要先走了。」她早已練就說謊面不改色的本事,微笑道:「那天我會帶相機來拍照,你記得打扮漂亮一點啊!」不慎踩到白袍下擺,她踉蹌了下,往後倒去。 「小心!」汪懷瑋正好站起,反射性地攬住她的腰身,以防她摔倒。 「我……沒事。」剛打完球的身體還留有陽光的熱度,像塊烙鐵忽然貼上背脊,她被燙到似的連忙掙開他。「啊。」掉落地面的白袍又多了個腳印,是他不小心一腳踩上去。 「糟糕!」汪懷瑋懊惱地撿起白袍,「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我帶回去洗就好了。」接觸到的分明是背脊,熱起來的卻是她的臉龐,她不自在地垂首,收好白袍。「我先走了。」 待邢雙芸離開禮堂,兩個籃球隊的男孩才溜到汪懷瑋身邊。 「隊長,你認識那個女生喔?」隊長真是奇怪,平常練球時,一堆女生圍在場邊對著他尖叫,也沒見他多加理睬,總是練完球便早早走人,怎麼今天特別跑來找這女生?還是長相普通,學校裡隨便走都會碰到一堆的類型,沒什麼特別的啊。 「她是我鄰居。」她……很輕,壓在他胸口時幾乎感覺不到她的重量,可卻壓得他有點喘不過氣,心跳也快了許多。 「哦就說嘛,她又不漂亮,隊長你怎麼會跑來跟她說話……」忽見汪懷瑋一怔,抓起一旁地上的藍色提袋就跑出禮堂:「喂,隊長,你去哪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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