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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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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姑娘,可是在下無意間得罪了您?」楊豁摸著鼻子忍不住開口問。 佘應景愣了一下,「楊公子何出此言?」 楊豁的苦笑已形於色了,「因為你一見我,就跟防賊似的,言語毫不客氣,我想來想去,也沒想明白,是在哪個時候得罪了佘姑娘?」 佘應景臉上浮現一層粉色,又很快恢復一貫冷淡的表情,「楊公子,你多心了,應景絕無此意,更沒有當公子是賊。不過公子一再糾纏,實在讓應景困擾。應景說過,我與常老闆,並不相熟,應景人微言輕,也沒有能力幫楊公子在常老闆面前美言,望楊公子理解。」 楊豁很想說,你怎麼剛才還叫常季程「常伯伯」,這會兒又改叫「常老闆」?但這話到底沒說出口,也不能逼得她太緊。 「佘姑娘,我想請問一件事。」楊豁見佘應景欲走,立刻揚聲叫住了她。 佘應景已有一抹不耐之色,「何事?」 楊豁轉頭,望著供奉著清炒豆芽和辣椒面兒裹鹽豆腐的無名墓,「這墓中之人,真是佘家先祖嗎?」 一字字說完,他轉頭,看見佘應景陡然變色的臉。 佘應景眼裡射出淩厲的光,卻又瞬間收了回去,「楊公子怎麼會有此疑問?」連她的臉色,也變為平常。 楊豁又摸了摸鼻子,「我只是在奇怪,怎麼從廣東來的常老闆,會每日送來飯菜拜祭你家先祖,連帶對姑娘你也如此客客氣氣……」其實他會叫住佘應景問墓中之人是不是佘家先祖,連他自己都在奇怪。不過他現在非常肯定,被他下意識抓住的問題,正是常季程跟佘家關係的根本之所在。 只是這佘應景的目光,也恁地霸道,與平常判若兩人。可惜她越是故作不在意,就越顯得她心裡有鬼! 難怪他查來查去也查不到墓裡到底埋的是何人,這墓,又是建於何時! 「這個,你恐怕要去問常老闆自己了。」佘應景冷冷回道, 她似乎是想回屋,走了兩步之後,發現自己還拎著竹籃,又折回墓前,將籃裡的另兩個菜,加上米飯,一一擺在墓前。 楊豁冷眼旁觀,也不再說什麼,只是觀察佘應景的一舉一動。雖然佘應景的神色如常,可他就是知道——佘應景,在緊張! 從佘應景擺好飯菜,到她提著竹籃回屋,都沒有再看楊豁一眼。楊豁也沒有再叫住她,站在無碑墓前,楊豁撫著下巴笑了。 這次,該算無功而返,還是大有收穫? 最後連楊豁都沒弄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麼了。一開始,他明明是對跟常季程合作有興趣,可常季程那兒沒弄清楚,他又跟佘家小姑娘對上了。 一連幾天沒去佘家,也沒去小小食店,是因為楊豁在頭疼。現在他在意的,到底是如何跟常季程合作,還是佘家的秘密……還是這些都不是,只是因為佘應景那個人? 平心而論,佘應景絕算不上國色天香,脾氣又臭又硬不說,混身上下更沒一點女子應有的嫵媚。佘家的秘密他是繼續查了下去,可手裡的資料卻沒多增加兩頁。閑來無事,他就拿著那幾張記錄佘家事務的資料來琢磨,可琢磨過來琢磨過去,除了發現佘家人世代單傳,都不長壽,而且多是急病而亡之外,愣沒發現些別的值得注意的地方。 看了兩天,那幾頁紙,他都能倒背如流了。 來了氣,楊豁「啪」的一聲將資料拍在桌上,倒進椅子裡。 本來坐在一旁靜靜看書的人聽見楊豁這邊的響動,抬起頭來,看著楊豁略顯煩躁地抖著右腿的樣子,不禁笑了。 「嘖嘖,」喬遠山搖頭感歎,「多少年沒見你有這麼煩心的樣子了,如果不是親眼看見,打死我也不信現在還有誰能將楊豁為難成這樣。」 楊豁瞪了好友一眼,很有些惱羞成怒的樣子,「你就笑吧你!」 喬遠山莞爾,放下書本,神色裡多了一分認真,「聽說你最近在跟常季程打交道?那可不是個好說話的主兒,怎麼,遇著困難了?」 楊豁擺擺手,坐正了身子,「生意場上的事,你這個官老爺也不懂,放心,用得著你的時候我絕不手軟。」 喬遠山搖搖頭,知道楊豁並不打算細說,而說實在的,對那什麼生意場上的事,他也確實不感興趣。楊豁本是書香世家的子弟,喬遠山就不明白了,為何打小楊豁就立志當商人,而且這個志向到現在都還沒有更改半點。 「這幾天你不是應當正忙嗎?怎麼有空躲到我這裡來偷懶?」喬遠山重新捧起書本,問得也很隨意。 楊豁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見門外有人輕叩兩聲,然後推門進來。 楊豁連緊起身,揚起招牌笑臉,「哎呀,懷蓮,怎麼敢勞煩你送茶點來!」一邊笑,一邊卻是毫不客氣地過去接了來人的託盤,惹得秦懷蓮輕笑出聲。 「怎麼是你來?」喬遠山也很意外,忙起身扶了妻子坐下,埋怨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身子不好,經不得風吹,外面天這麼冷,你別老往外跑,端茶送水的事,交給下人去做就好……」 秦懷蓮吐了吐舌頭,對喬遠山做了個鬼臉,又睨楊豁一眼,「要是換個人,我才沒那麼好的閒情給你們添茶送點心,可現在來的是誰啊,楊大少啊!我可清楚得很,楊大少不在別人那裡吃鱉,是不會輕易踏入咱喬府一步的,我怎麼能錯過看楊大少吃鱉的時候呢!」 聽了她這話,楊豁原來打算拿點心的手也放了下去,他苦笑著坐回座位,笑駡:「你這丫頭,虧我以前那麼疼你,現在卻是夫唱婦隨,跟遠山合起來欺負我這個孤家寡人,嗯?」 「活該!」秦懷蓮一點不同情他,牽丈夫坐到她旁邊,更加擺出甜甜蜜蜜恩恩愛愛的樣子氣楊豁,「姨母老早就讓你成親,想抱孫兒,是你死活退了王家小姐那門親事,現在又來怨誰?」 「娶她來表演河東獅吼?」楊豁撇嘴,「得了吧!我還不如一個人落得清靜!」 看妻子和楊豁鬥嘴,喬遠山只是在一旁靜靜地微笑。他們三人從小一起長大,可算是青梅竹馬,如果說這世上誰能看到楊豁最真實的一面,恐怕就數他和懷蓮了。楊豁一向很疼秦懷蓮這個表妹,懷蓮從小身體苒弱,偏偏又喜歡熱鬧,楊豁鬼主意多,總能逗得懷蓮展露笑顏,而三人中,最木訥最沉默的人,就是他喬遠山。多年來,他看到楊豁和秦懷蓮如何地親昵,曾以為自己苦澀的暗戀只得無疾而終,除了默默祝福最好的朋友和最心愛的女子百年好合,沒有其他選擇。而當他幾乎完全放棄自己的感情,準備黯然離去的時候,才被一直看在眼裡的楊豁點醒,鼓足勇氣把心裡的話向懷蓮傾訴,卻意外而驚喜地得知,原來懷蓮心裡喜歡的,並不是楊豁,一直都是他喬遠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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