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真心只能騙兩次 | 上頁 下頁
二十九


  在跟安書雅結婚後,她其實嘗過不下數百次了,書雅一向以工作為重,待在醫院比待在家更顯得優遊自在。

  而她也很高興不必面對他,對她而言,他們夫妻倆就像同居一個屋簷下的陌生人,最好各自過各自的生活。

  她從不覺得獨自在家很寂寞。

  但今夜,一股難以言喻的寂寞包圍了她,猶如冬季的霜雪,慢慢地滲進她的肌膚,冷透她不安的心房。

  她回想起來到這間屋子的每一個夜晚,都有紀翔相陪,他們喝酒、彈琴,聊些天馬行空的話題。

  屋裡總是有笑聲、話聲、音樂聲,她每天都過得很快樂、很滿足。

  因為有他。

  只是單獨待在這屋裡一個晚上,她便如此寂寞難耐,那過了這十七天,如果他還是不要她,不願她留在他身邊,那她該如何是好?

  她不想失去他,這一次,無論如何也不想……

  玄關處忽地傳來砰然悶響,震懾沈愛薇遊走的心神。

  他回來了!

  她笑了,像只喜悅的蝶翩然飛到他身邊。

  可他卻一點也不高興看到她,目不斜視地經過她,連聲招呼也沒打。

  她愕然僵立原地,一陣濃烈的酒氣嗆鼻。

  「你喝酒了嗎?」

  他不吭聲,略微踉蹌地前進,扶著樓梯扶手一步步走上樓。

  她跟在他後頭,忍不住碎碎念。

  「你喝酒了還自己開車回家嗎?這樣很危險的。」

  他不理會她,逕自打開自己臥房的門,趴倒在床上。

  她瞪視他背影,為他的冷漠感到受傷,她等了他一天一夜,可不是為了等回這樣的他。

  她深吸口氣,好一會兒,才細聲細氣地揚嗓。

  「我去弄杯解酒茶給你。」

  語落,她不等他反應,匆匆旋身,到廚房弄了杯熱鹹檸檬茶,回到他房裡。

  他已經坐起上半身,低垂著頭不知想些什麼。

  「喝吧。」她將馬克杯遞向他。

  「喝了會好過點。」

  他默然接過。

  她看著他啜飲解酒茶,片刻,眸光流轉,落定床頭櫃上一個玻璃相框。

  他不許她私自進他房間,所以這是她初次發現他床頭櫃上擺了個相框,相框裡嵌著一張素描,畫著一個酣睡的長髮少女——那少女,好似就是她?

  她震驚地瞪著那素描,而他喝完解酒茶,抬起頭來,察覺她視線所系,倏地一凜,伸手壓下相框。

  清脆的聲響震動沈愛薇心口。

  她望向紀翔,他面無表情,唯有幽邃的墨眸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那是……什麼時候畫的?」她喉嚨緊窒,嗓音沙啞。

  「十年前。」

  「畫的是……我嗎?」

  他沒立刻回答,半晌,忽地從鼻腔噴出一聲冷笑。

  「你說呢?」

  「啊?」她愣了愣。

  他拿起相框,手指撫摸過冰涼的玻璃表面。

  「這是十年前,我在海邊那晚畫的,可畫的到底是誰呢?誰知道?」

  這什麼意思?她不解地望他,期盼他給一個解釋。

  可他不看她,只盯著相框裡的少女,他看著那少女,看得那麼深,那麼專注,教她幾乎吃起醋來。

  「你出去吧!」他突如其來地下逐客令。

  她怔住。

  「出去,我今天晚上不想看到你。」他語氣冰冽,只看著那少女,看也不看站在他面前的她一眼。

  她的心往下沉,直墜冰冷的深淵。

  她失眠一夜。

  隔天早晨,她帶著輕微的倦怠醒來,原以為要面對的是和昨夜一般冷漠的他,哪知他已經把早餐做好了,一見到她便興致高昂地打招呼。

  「早啊!今天怎麼這麼晚起來?看你好像還沒完全睡醒的樣子,要喝點咖啡嗎?」

  她眨眨眼,怔怔地望了他好片刻。

  「幹嘛這樣看我?」他挑眉,狀若不解。

  「沒事。」她忙搖頭,在餐桌前坐下。

  他做了培根炒蛋,吐司烤得恰到好處。

  「你的吐司要塗奶油醬吧?」他笑道,一面拿奶油刀挑了些奶油,在一片吐司上抹勻。

  她略微遲疑地接過他遞來的奶油吐司,咬一口,啜口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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