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老婆勿忘我 | 上頁 下頁 |
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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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想說什麼!」她氣得嗓音變調。「你這意思是我離家出走的原因跟元祈哥有關?」 「我不敢說全是他的緣故,但肯定脫不了關係。」 「你又知道了!你以為你是律師就可以這樣隨意誣衊人嗎?」 「怎麼?」他語氣更嘲諷。「瞧你氣急敗壞的,你害怕我說的是事實?」 「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當然得管,你是我老婆,雖然我沒想到你在失去記憶後會變得這麼不可理喻。」 「你……」她咬牙切齒。那一刻,她真的恨他,他說她笨,說她不可理喻,他那說話的口吻分明是瞧不起她。 既然瞧不起她,又何必非要纏著她不放? 她一次又一次地深呼吸,好不容易才稍稍平抑翻騰的情緒。 「你不喜歡現在的我,對吧?」 「什麼?」他愣了愣,似乎沒料到她會這樣問。 「現在的我,在你眼裡根本不像當初跟你結婚的那個女人對吧?我不會穿著紅衣服在草地上跳舞,不會跟你到路邊攤喝啤酒吃小菜,不會為了討你爸歡心,假裝他做的飯很好吃連吃兩碗……我嫌你住的房子小,連跟家裡人吃頓晚餐都要盛裝出席,我欣賞有野心的男人,覺得你幫那些窮人義務辯護是浪費才華,我又自私又虛榮,你其實不喜歡這樣的我對吧?蕭牧理你說實話,如果你當初遇到的是現在這個我,你還會愛上我嗎?還會向我求婚嗎?」 「我……」他眸光忽明忽滅,像是被問住了。 「你不會的。」她澀澀地低語,凝望他的明眸如潭,深邃迷離,藏著連她自己也未察覺的傷感。 「現在的我,並不欣賞你這種男人,而你也不喜歡這樣子的我,既然這樣,我們又何必勉強在一起?」 「我……不會對你放手。」沉默許久後,他只有這一句話。 她譏誚地冷笑。「不放手又怎樣?我們之間已經沒有愛情,我不記得你了,對你根本沒感覺……」 「於澄美,你閉嘴!」 「不讓我說,事實就會變得比較美好嗎?蕭牧理,你才是閉著眼睛蒙著耳朵的那個人!」 撂下那無情又冷漠的一番話後,她離開了,她以為自己走得瀟灑、走得不在乎,她以為迎接自己的應該是海闊天空的生活。 可並非如此,與蕭牧理分居這幾個月來,她經常覺得自己心房空空的,仿佛哪裡破了洞,遺落了某個很重要很珍貴的東西,教她茫然旁徨,不知所措。 她想,她弄丟的,就是四年前那個決意改變的自己。 她必須找回來。 下定決心後,她來到之前工作的舞蹈教室,雖然她對這裡的環境很陌生,但舞蹈教室的老闆娘見到她卻像見到老友般熱絡。 「我知道你都不記得了,澄美,可你在這裡教舞這幾年,學生們對你評價都很好,我也很喜歡你,我們常常一起偷閒去逛街吃飯。」 是嗎?聽著老闆娘熱情地訴說從前的點點滴滴,於澄美有些不自在地苦笑。 「聽說我來這裡工作以前開了一間咖啡店,你知道那家店在哪裡嗎?」她努力想問出蛛絲馬跡。 「這個嘛。」老闆娘蹙眉想了想。「有一次我們去喝咖啡時,你有跟我說過那家店的風格跟你以前開的店很像。」 「是哪家咖啡店?」 老闆娘告訴她店名,她在記事本上記下來。 老闆娘看著那本精緻的皮革手記,讚歎。 「你果然還是喜歡用這種手工記事本,以前我問你怎麼不跟你老公一樣用iPad,你說還是喜歡手寫的感覺。」 「是啊。」於澄美微微一笑,盯著自己從書店買來的名牌手記本,忽地有些恍惚。這個喜歡手寫記事的習慣倒是從小就養成的,一直沒變。 「對了!」老闆娘想起什麼,拍了拍頭。「你跟我說過,以前你那間店裡還擺了些你自己親自從各國搜刮回來的手工記事本,好像還有幾本是絕版珍品,你把店面頂讓給別人後,那些記事本就送給常客當紀念了。」 送給常客?於澄美眼眸一亮。這件事倒可以查一查,或許有些人會將收到紀念珍品的事PO上網跟朋友分享。 她又跟老闆娘打探了好些事,最後老闆娘送她出門時,從辦公室裡拿出一方包裝精美的禮盒。 「這個是你發生車禍那天,我們中午一起去吃飯時你在一家店裡買的,是你事先特別訂做的手工雪花球,你說是要送給你老公的結婚紀念禮物,後來你說要先去銀行辦點事,要我先幫你把禮物帶回來,結果沒想到你就出車禍了。」 說著,老闆娘重重地歎氣。「這東西就一直放在我抽屜裡,忘了還你,真不好意思。」 「沒關係,謝謝你幫我保管。」於澄美接過禮物,又跟老闆娘慎重地道謝,這才告辭離開。 剛坐上她停在路邊的那輛白色BMW跑車,她便迫不及待地拆開禮盒包裝。 盒子裡用泡棉層層疊疊地包了個剔透細緻的雪花球,水晶球體裡一個穿著連帽紅外套的可愛小女孩蹲下身來,懷裡抱著一隻白色長毛狗……不對,那不是狗,狗的尾巴沒那麼長,那條長長的毛茸茸的尾巴幾乎有身體三分之二長,四肢短小,尖嘴大耳,瞳孔橢圓,更像貓的眼睛而不是狗的圓眼瞳,眼神晶亮閃爍,透著某種野性與狡猾…… 這是狐狸! 「狐狸,蕭狐狸……」於澄美喃喃喚著,雙手撫摸著玲瓏冰涼的雪花球,腦海不爭氣地回憶起那個在汽車旅館的夜晚。 那夜,她喝醉了,對他又撒嬌又耍賴,鬧得他不知如何是好。 憶起當時的荒唐,於澄美粉頰窘熱,頰色嫣紅,像刷上了一抹淡淡的胭脂。 小女孩與狐狸——這就是她準備送給他的結婚禮物嗎?莫非是意味著她和他…… 於澄美倏地咬牙,不許自己再想,她將雪花球收進盒子裡,重新包好包裝紙,系上緞帶。 忽地,手機鈴聲響起,她瞥了眼來電顯示,是周敦才打來的。 「有事嗎?」她問,語氣是連自己也未察覺的冷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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