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燕燕于飛 | 上頁 下頁 |
| 五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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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懷瑾確定自己曾在哪裡聽過這首曲子,甚至有某道輕快又俏皮的嗓音在他耳畔回旋著。 「相濡以沫,不若相忘於江湖。」 究竟是誰,曾和他說過這句話呢? 玉懷瑾想不起來,只是模模糊糊地有個印象,似乎當時的自己聽到這番話時並不高興,心中沉沉冷冷的。 是在百年前的上一世嗎?或是更久以前? 腦海裡隱約浮掠朦朧的畫面,有個綁著馬尾的女孩在他面前恣意地笑著,雙手靈巧地撥弄著琵琶,錚錚的音韻,聲聲叩響他的心扉。 玉懷瑾驀地感到頭痛欲裂,眉宇揪攏,額頭冷汗涔涔。 墨石嚇了一跳,面露關切。「主子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玉懷瑾勉力深吸口氣。「沒事,今日先到此為止,剩下的你看著辦吧,我先回後院。」 語落,玉懷瑾轉身就走,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穿過那扇隔開前院與後院的朱漆門,隨著他的步伐,那擾人的琵琶音與歌聲也越發清晰。 玉嬌嬌正坐在花園的涼亭裡彈著琵琶,玉望舒握著根釣竿,一邊釣魚,時不時地隨著琴聲嚎上幾句,至於他的娘子,則坐在一旁撥算盤理賬,絲毫不受魔音穿腦的影響。 這幅看似悠閒美好的午後行樂圖,卻是讓玉懷瑾忍不住頭疼。 他板著臉,修長挺拔的身影一出現於涼亭外,一股冰冷的煞氣隨之襲來,玉嬌嬌與玉望舒姊弟都本能地感到危險,一個停止撫弄琵琶,一個也不敢白目地引吭高歌了。 兩人見大哥來了,都識相地起身行禮,只有金於飛當他不存在似的,將算盤上一顆顆算珠撥得劈啪響,叮噹清脆,彷佛風鈴聲搖動。 他淡淡地瞥了姊弟倆一眼,姿態一派淡定閒雅,撂出口的話卻毫不客氣。「沒事的話快滾,我有話與你們大嫂說。」 姊弟倆敢怒不敢言,玉嬌嬌只得轉向金于飛,特意慎重地表示。「大嫂,這曲子我回去再多練練,牡丹宴那日必不會辜負你的教導。」 「嗯,加油,我相信你。」金於飛笑容溫暖,給了小姑一個鼓勵的眼神。 玉嬌嬌不覺也回以一抹淺笑,但當她的眸光與冷面兄長對上時,唇畔的笑意刹時斂去,又恢復了平日的傲嬌樣。 「呿。」 畢竟是在這位深不可測的兄長面前,她也不敢太造次,輕輕地冷哼一聲後,便轉身離去。 玉望舒自然是亦步亦趨地跟著姊姊,閃人如閃電,深怕大哥又單獨將自己拎出來淩虐一番似的。 見閒雜人等都離去了,玉懷瑾一個手勢,示意一旁伺候的丫鬟也閃遠點,確定這座涼亭裡已是夫妻倆單獨相處的空間,這才于金於飛對面落坐,似笑非笑地瞅著她。 她分明感覺到他目光的犀利與灼熱,卻是故作不在意,停止撥打算盤,抬頭朝他嫣然一笑。「夫君,方才可擾到你的清靜了?真是抱歉,嬌嬌為了能在牡丹宴上一展風采,正努力練習著呢。」 他提起桌上的粉彩茶壺,為自己斟了一盞茶,看似不經意地贊道:「嬌嬌的琴藝進益不少。」 「是,有妾身指導,夫君大可不必擔憂。」 「我自是相信夫人你的。」玉懷瑾慢條斯理地啜口茶,手上漫不經心地把玩著茶盞,看著金於飛的墨眸流光閃爍。「牡丹宴那日,你儘管陪著嬌嬌進宮去,若是遇到哪個不識抬舉的,來尋我便是。」 金於飛一愣,正不明所以時,玉懷瑾悠悠地補充了一句。 「那日你夫君我也要進宮。」 「你也進宮!」金於飛愕然,不敢置信地瞪著眼前這男人。「為何?」 「你忘了?當日是貴妃娘娘欲為六皇子選妃,據說皇后娘娘也想參一腳,而皇上自然是關心兒子們的婚事的,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皇上特意邀集京裡一干青年才俊,打算舉行一場蹴鞠比賽。」 皇上邀請青年才俊,關他什麼事?他在這京城裡的名聲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傻子! 金於飛狐疑地盯著玉懷瑾。「你也接到帖子了?」 玉懷瑾微微頷首,見金於飛面露茫然,俊唇一勾,手放下茶盞,相當自然地就順勢挑起她俏麗的下頷,拇指不輕不重地撫揉著她瑩潤的肌膚。 他這是做什麼?吃她豆腐嗎! 金於飛明眸焚火,直覺就想咬這個有意放肆的男人一口,卻還是勉強壓抑住自己的情緒,輕輕拿開男人的大手,嬌嗔軟語。「夫君,有人看著呢,莫要如此。」 玉懷瑾輕輕一笑,俊臉俯上前,在那嬌潤可愛的耳朵旁吹著暖暖的呼息。「夫人在床笫間那般勾人,緣何在此處卻作如此羞澀姿態?」 這是在嘲諷她很假嗎?金于飛怒視男人,咬牙切齒。「白日宣淫,成何體統?」 「我就摸摸你的臉,怎麼就宣淫了?淫在何處?為夫倒想聽夫人細細分說。」 登徒子,大色狼! 金於飛內心嘶喊著,表面卻作出端莊姿態,挺直背脊,正襟危坐,好一個良家婦女。 她的反應越做作,玉懷瑾就越發得到滋味,眼神更加熱情如火,彷佛野獸覬覦著可口的獵物。 金於飛一震,本能地驚覺不妙,霍地起身,避開了他可怕的目光,但很快地又懊惱起自己的閃躲,咳嗽兩聲,裝作一本正經。「夫君能夠接到皇上的帖子,妾身自然是為你高興的,只是宮裡滿是豺狼虎豹,不是尋常人能進的地方,萬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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