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燕燕于飛 | 上頁 下頁
十二


  金於飛豪氣干雲,當下就和傻子夫君幹起杯來,意圖把他灌醉了,自己就能逃過新娘子必須圓房的責任。

  一壺喝完了,見傻子夫君依然眼神清明,索性讓貼身丫鬟直接再送上一大壇。

  元寶和珍珠都有些擔憂,卻知道小姐一旦下定決心,她們是阻止不了的,只得順她的意,小心地關上門,退到外間安靜地守著,隨時等候傳喚。

  房內卻是越發熱鬧了,金於飛和玉懷瑾喝開了,兩人還鬥起酒來,拿了一個玉碗來擲骰子,誰輸了誰喝。

  「娘子,是誰教你玩這個的啊?好玩!」

  「是六娘姊姊教的。」

  「六娘姊姊?」

  「是啊,有一回我陪爹爹去南方沿海的城市做生意,爹爹跟人約在百花樓應酬,我堅持要陪他一起去,就是在那兒遇上六娘姊姊的,她可是樓裡最有名的花魁呢……」

  花魁?玉懷瑾臉色微變,盯著眼前略微喝高了,顯得興高采烈的女子。「我聽說,花魁出身的地方都是些不正經的風月場所,姑娘家不能去的。」

  「誰說的?爺就偏偏要去!」

  「爺?」

  「呵呵,我告訴你啊。」金於飛忽然放下酒杯,傾過身,伸手拍拍他臉頰。「我陪爹爹做生意都是穿男裝的,別人都稱呼我一聲『小飛爺』,你說我威不威風?」

  是挺威風的。

  玉懷瑾由著娘子拿自己當個孩子似的哄著,還掐臉頰,心內五味雜陳,總覺得胸口窩著一把火暗暗焚燒著,烈焰就快要竄出來。

  但偏偏,他不能動怒,還得繼續把自己裝成一個天真單純的傻子。

  玉懷瑾忍著氣,笑得越發燦爛了。「娘子,我還要玩,擲骰子好玩,你再教教我!」

  「好呀,我教你,這搖骰和擲骰都是有訣竅的,你要是傻不愣登地照實來耍,那可就吃大虧了!」

  「不能照實耍?那該如何?」

  金於飛見玉懷瑾一副呆樣,臉頰喝得紅通通又鼓鼓的,越發覺得他可愛,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高挺的鼻子。

  「小呆瓜,當然是得作弊啊!」邊說邊挽起衣袖,為了搖骰方便,還起身將一條玉腿跨站在椅子上。

  玉懷瑾瞪著自家娘子這豪邁的姿勢,眼角不由得微微抽了抽。

  見他發愣,那粗魯的女人還不知好歹地巴他的頭。「你發什麼呆啊?好好看著爺給你示範!」

  玉懷瑾咬牙切齒,心想爺自個兒從前就是混軍營的,三教九流早就見識得透透了,這點上不得檯面的小把戲,還需要你來顯擺?

  問題是,如今還不到他對她顯露自己來歷的時候,他只能忍著氣,由他在自己面前張牙舞爪,明明是一隻小野貓,還非把自己裝成母老虎。

  他暗自冷笑,冷眼看著金于飛耍樂,骰子玩不夠,還命丫鬟拿了一副牌九進來,教他下注賭博。

  呵呵,這是女人家該會的玩意嗎?

  擲完骰子,又連連賭了十幾把牌九,金於飛才後知後覺地感到自己似乎有點醉意了。

  事實上,不是只有一點,她好像連眼神都模糊了,看著眼前的人影總覺得在晃動著。

  她忽然覺得煩躁,上前一把用雙手定住那人的頭顱。「你不要亂動了!」

  玉懷瑾淡定地睨著她如秋染霜紅的俏臉蛋,她或許自己未警覺,但他可是精算著,那一大壇秋露白最後約莫十之七八都進了她的肚子,即便是薄酒,怕也不是尋常女子能扛得住的。

  瞧瞧,如今是誰灌醉誰了?

  他嘻嘻地笑。「娘子,我沒動啊。」

  「你真沒動?」她困惑地瞪著他,雙眸氳著朦朧水霧。「難道是我醉了?」

  「娘子,你不是說這酒是秋露白,喝不醉的?」

  「就是啊,你都還好端端地站著呢,我哪裡可能會醉?肯定是錯覺!」

  「嗯,是錯覺。」他順著她的話應道。「娘子,需要我扶你上床嗎?」

  「不、用!」金於飛一揮手,很豪氣似的。「爺不用你扶,爺、爺自己能走……」

  「好吧,你自己走。」

  玉懷瑾還真的很乾脆地袖手旁觀,眼睜睜地看著自家娘子一步一踉蹌地往那張偌大又華麗的月洞式架子床走去,踢開腳上的軟鞋,手腳並用地爬上床,結果額頭還不小心撞上雕著喜鵲登枝的床柱,一陣吃痛。

  「娘子,你沒事吧?」玉懷瑾故作焦急地上前,坐在床邊看著自己醉濛濛的娘子。

  「我沒事!」

  金於飛跪坐在鋪著大紅錦褥的床上,一邊揉著自己的額頭,一邊望向身旁的男子,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醉眼看人,她竟是越打量他,越覺得自己這傻子夫君還真是長得俊俏非凡,唇紅齒白的,看了就讓人想疼。

  她色心陡起,纖纖素手不受控制地主動伸出去,握住了人家的臉頰搓揉著。「夫君,你好可愛。」

  「你說什麼?」玉懷瑾差點變了聲調。

  「我說,我的懷瑾長得真真好看,比六娘姊姊和石姊姊都好看!」

  石姊姊?是她上回提及的那投資商船生意的石如蘭嗎?她又是在哪種場合認識對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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