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薔 > 竹馬日記 | 上頁 下頁


  拜託。

  鐘晨露聽了,一翻白眼。

  所以說她不喜歡採訪籃球校隊的比賽嘛,不論男同學女同學,一個個都像瘋了似地,拚命喊著蔡子麒的名字,一心三思為他加油。

  那熱切而崇拜的眼神,仿佛當他是南方的救世主,就差沒跪下來,叩首膜拜。

  有必要那麼誇張嗎?

  雖說,那傢伙是打得還不錯啦。

  她不情願地注視場上著十一號球衣的少年。他天生是來打籃球的,身材高,體格也因長年運動格外結實,反射神經也好,遠投近射、助攻籃板,全都有一套,再加上他不像一般年輕球員總是蠻幹,偶爾也會用一點頭腦……嘖。

  好,好,算他行可以了吧?

  拿起單眼相機,鐘晨露無奈地將鏡頭焦點對準場上汗水淋漓、神情認真的蔡子麒。就算她個人再有意見,畢竟他的確是值得報導的對象,身為校刊社社長,總不能因私忘公,讓個人偏見毀了記者的專業素養。

  鎖定焦距,調整光圈,按下快門。

  於是,一張張蔡子麒的個人照被獵入鏡頭——他投三分球時精准而漂亮的姿勢,帶球切入時犀利穩定的動作,傳球時眼觀八方的細心伶俐,搶籃板時奮不顧身的英氣勃勃。

  不須等校刊登出,鐘晨露已能預料到這些照片肯定會大受同學歡迎。

  「拿去賣的話肯定可以賣到高價。」一旁的汪小薇忽地興致高昂地開口,瞳眸閃閃發光的她,仿佛正看到現金源源滾入的畫面。

  鐘晨露聞言,睨她一眼,「你啊,有點記者的節操好嗎?我們拍照是為了報導新聞,可不是為了賣錢的。」

  「我知道啊。可你也知道我們社費最近有點短缺,能賺點外快又何樂不為?」汪小薇不以為意地說,「經濟最重要啦。沒有金錢,萬萬不能。」

  是啊,沒錢的時候唱任何高調都只是假清高,無濟於事。

  這個道理她也很明白,而且說實在她也不認為自己是那種高風亮節的謙謙君子,只是要她賣蔡子麒的照片來籌社費……

  她做不到。

  「我才不想讓他瞧不超我呢。」她微微噘唇,「而且,我也不想看那些女生拿著他的照片發花癡。」

  「怎麼?你嫉妒啊?」汪小薇新奇地揚眉。

  「才……才不是呢。」她急急解釋,「我的意思是那傢伙究竟有哪裡好了?幹嘛那些女生都對著他尖叫?還有初中部的學妹,還為他組成什麼親衛隊,每天追著他尖叫,簡直讓人受不了!」

  「你是嫉妒。」聽罷鐘晨露解釋,汪小薇更加堅定地下結論。

  星眸圓瞪,「我說不是!」

  「真的?」

  「不是就不是!我為什麼要嫉妒他啊?我又不喜歡他,我喜歡的是……」憤然的嗓音戛然而止。

  「是誰?」汪小薇狡黠地眨眼,「我等著聽呢。」

  鐘晨露粉頰刷紅,「總之我不喜歡他就是了。」

  「我說露露……」汪小薇還想說些什麼,館內卻忽然起了一陣騷動。

  「子麒小心!」

  聽聞這驚慌的尖叫,兩個女孩同時調轉視線,注視正帶球快攻敵方陣營的蔡子麒。

  他左閃右躲,連過對方三名回防不及的球員,很快來到禁區。

  一根擎天大柱赫然擋在他面前——是對方的中鋒。

  他輕巧地轉了個身,避開對方的防守,身子一躍,正準備射籃時,一雙手臂毫不客氣地自身後硬扯回他,跟著,對方的中鋒趁亂用力賞了他一拐子,他一時站立不穩,如倒栽蔥落地。

  鐘晨露震驚地瞪著這一幕,好片刻,無法呼吸。

  「犯……犯規!對方犯規!」終於,她找回了說話的嗓音,激動地扯住汪小薇的衣袖,在原地又叫又跳,「這根本是惡意的犯規,哪有人這樣防守的?太過分了!」

  「我知道,我知道,露露,你冷靜一點……」

  「這樣很危險耶!對方根本是故意的,他們故意要讓他受傷的!可惡,可惡!」

  熱血街上腦,她一面喊,一面感覺眼中沖上一抹白霧。

  透過微微迷蒙的眼,她焦急地注視場內動靜,蔡子麒蜷縮在地板上,雙手緊抓住右小腿,急遽喘著氣,一副痛苦難抑的模樣。

  他……受傷了嗎?是不是腳抽筋了?

  她屏住呼吸,呆呆看著南方的教練和球員們團團圍上,關切他的狀況,他一直沒站起來,只是微微搖頭。

  然後,南方中學的教練對裁判比了個換人的手勢。

  鐘晨露身子一凍。

  在醫院觀察了一天,確定沒有腦震盪的跡象後,由沈丹青與宋雲飛當左右護法,將蔡子麒安全送抵家門。

  下了計程車後,兩個人自然而然要扶腳踝扭傷的蔡子麒進門,可後者卻略顯倉皇地推開他們。

  「呃,謝謝你們,我自己進屋就可以了。」

  「送佛送到西天,也不差這一兩步。」以為他裝客氣,沈丹青挑了挑眉,「你腳受傷了不方便,我們扶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蔡子麒乾笑,「很晚了,你們快回去吧,我不送了。」

  「該不會是怕我們對你老媽不敬吧?」宋雲飛懶洋洋地開口,斜睨好友的眼眸掠過嘲譫,「放心吧,我們保證一句話都下鄉說。」

  「是啊。」同樣對母親尊敬異常的沈丹青很能瞭解蔡子麒保護母親的心理,「你老媽又不是那凶婆娘,我們不會整她的。」

  「不是這樣的,你們誤會了。唉。」蔡子麒想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只能無奈歎氣。

  要他怎麼說?難道告訴死黨他跟他們口中的「凶婆娘」現正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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