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限時離婚 | 上頁 下頁 |
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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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憐愛地拿下她銜在唇間的拇指,在掌間摩挲。「什麼時候學會咬手指的習慣的?」 她怔了怔,半晌,苦澀地抿抿唇。「這是我小時候就養成的壞習慣,只是我不敢讓你看見而已,我說過了,我是個膽小鬼。」 她是個膽小鬼?他從不覺得,六年前,他看到的是一個積極上進的女孩,六年後,她變身為優雅自信的女強人。 在他眼裡,她是很光芒四射的。 但她似乎並不如此認為,埋首於他胸膛,微弱地低語。「那天,我跟方家俊見面,因為我沒答應他的求婚,他很氣,把我一個人丟在山路上。」 「什麼?!有這種事?」他驚怒,心海一時沸騰狂潮。「然後呢?」 「我就……發現有人在後頭跟著我,我很害怕,打手機給你,你一直沒接……那人就從身後抱住我,意圖強暴我,我一直喊救命,一直喊……」 他心一擰,想像當時的她該有多麼驚懼,不禁憎恨自己。 「幸好後來有一對情侶開車經過,救了我。」 難怪那天她會是那般狼狽的模樣,難怪她什麼都不肯跟他說。 「對不起,菲菲,都是我不好。」他擁緊她,恨不能替她分擔當時的恐慌與痛苦。 「不是你的錯。」她搖頭。 「可是你怨我,對嗎?」他澀澀地問。「怨我沒接電話,沒能及時趕去救你?」 「就算你接到電話,也來不及趕來。」她幽幽歎息。「是我自己鑽牛角尖,因為我……其實很怕一個人,怕孤單寂寞,可是我又拼命告訴自己,不可以怕,一定要習慣一個人……」 「你不是只有一個人,你有我!」他呐喊,不舍地捧起她臉蛋。「我會陪在你身邊。」 她凝睇他,眼眸煙水迷離。「可是這六年,你並不在。」 淡淡的一句,猶如落雷,狠劈他耳畔。 他閉了閉眸。「你怪我嗎?」 「不能怪你,是我自己不好。」她顫抖地對他微笑。「我那時候就該勇敢告訴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是我很膽小,又很愧疚,因為是我害死了我們的寶寶,我覺得自己配不上你,是應該跟你離婚——」 「你這笨蛋!」他倏地低斥。「傻瓜,真是氣死我了。」 「對不起嘛。」她道歉,含淚的嬌顏,好美。 他實在不忍責怪她,只是極盡所能哄慰她。「別說對不起,我不想聽到你這麼說,我只想你放心地依賴我,放心地對我撒嬌,你知道我多希望你對我撒嬌嗎?」 「撒嬌?」 「對,撒嬌。」 她怔忡,想了好一會兒,才搖搖頭。「可是我……不會。」 這傻女孩!他歎息,一把攬緊她,大手撫摸她秀髮,將她螓首靠在自己胸前。「那就從今天學起,從現在開始,對我撒嬌吧!有什麼開心的不開心的,都告訴我,只要你肯說,我保證我一定聽。」 他,都會聽嗎? 真的嗎? 「我會聽。」仿佛看出她眼裡的困惑,他再度許諾,那麼認真,那麼誠懇。 她心弦一緊,忽然又想哭了,連忙偎進他胸懷,藏住軟弱的淚顏。 §尾聲 她是在他懷裡入睡的,隔天醒來,他告訴她,自己必須趕赴機場。 「你要出差嗎?」齊菲菲悵然若失,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來紐約看他,兩人卻不能多相聚幾天。 「嗯。」 「那我……」她咬著唇,欲言又止地望著他,實在不舍就此與他分離,但是又何奈? 誰知辛至煥主動邀約。「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什麼?」她愣了愣,心海先是拍打喜悅的浪潮,後來又退去。「那不太好吧?你是為了公事要忙,我卻在一邊打擾你。」 「不管,我要你跟我去。」他嚷嚷,雙手環抱住她,像個任性的大孩子。 她忍不住笑了。 於是,她跟他東奔西跑,飛遍歐洲數座大城,在飛機上,她總是靠著他甜甜入睡,到了目的地,他會先去治公見客戶,她則是拿著旅遊指南,四處閑晃。在巴黎,她獨自登上艾菲爾鐵塔,造訪羅浮宮。在蘇黎世,她搭船遊湖,與當地人合照。在幕尼黑,她於午後坐在街邊咖啡座喝黑啤酒,逗一個外國小孩玩得開心…… 然後,當他忙完了公事,便是兩人形影相偎的時間,他會陪她繼續探索當地的生活,品嘗特色料理。 回到飯店,是一個又一個激情纏綿的夜晚,激情到往往令她隔天早晨醒來,會有一時片刻不敢直視他。 對他而言,是忙裡偷閒,對她來說,是最美妙的假期。 但假期總有結束的一天,十天后,兩人飛往日本東京,在東京停留兩天一夜後,來到成田機場。 他往紐約,而她,要回臺北。 該是分手的時候了。 就這麼,分手了嗎? 她與他,在人來人往的出境大廳對立相凝,她有千言萬語欲吐露,卻終究還是沉默。 是他先開了口。「這個給你。」他從行李袋裡掏出一個禮盒,遞給她。 她怔怔地接過。「是什麼?」 「音樂盒。」他解釋。「你來紐約那天,我剛巧買的。」 啊,就是那個。 她想起來了,那天她見他一直將一個紙袋提在手邊,好奇地問他裡頭裝什麼,他淡淡地說是一份禮物,當時她還嫉妒地猜測是給客戶還是給某位漂亮女同事。 原來,是給她的。 她將禮物捧在懷裡,眼眸酸酸的,似是噙著淚意,但她不想哭,不願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只因暫時的分離而耍賴。 「那再見了。」她深深呼吸,努力綻開微笑。「回到紐約,要保重身體,好好照顧自己,等你下次回臺灣,我們再見吧。」 「嗯。」他點頭,傾身啄吻她臉頰。「掰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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