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限時離婚 | 上頁 下頁
十九


  對了,她說她從不聽英文歌,因為英文不好,但他熱烈地鼓勵她,告訴她聽歌其實是學習語言一種很好的方式,他中學時代便是如此自勵的。

  在選播歌曲前,主持人講了一段故事,關於一部老電影「似曾相識」,辛至煥光聽簡介,便猜到她要播哪一首了。

  果然,樂聲揚起,正是那首<My déià vu>。

  My déià vu, everything is up to you……

  當主唱輕快地唱起歌,辛至煥敏銳地察覺到齊菲菲微微顫了一下。

  她也想起來了吧?這首歌正是當年他曾經對她解釋過的,那時,她拿著歌詞本,怯怯地問他,這首歌名是什麼意思?為何她查英文字典都查不到?

  他告訴她,其實這個詞並不是英文,而是法文,所謂的「déià vu」,指的便是一種既視印象,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那什麼叫『My déià vu』?」她問。「我的『似曾相識』?」

  「想想看,如果你初次見到一個人,卻覺得對他似曾相識,那是什麼意思?」他試著引導她。

  她想想,困惑地搖頭。

  「不覺得有命運牽引的感覺嗎?」

  「你是說……類似真命天子那樣嗎?」她領悟了。

  「嗯,大概是那樣的意思吧。」

  「真命天子。」她接受了他的解釋,細細咀嚼這個名詞,然後重新戴上耳機,一句一句小小聲地跟著唱,認真的模樣仿佛坐在教室自習的女學生。

  至今他仍深深記得,在那一刻,那個瞬間,他曾經有股衝動想擁抱她。

  那麼清純,那麼可愛,那麼文靜羞澀,卻又奮發向上——他記得,自己很想很想保護她,她若是朵脆弱的小花,他將成為呵養她的溫室。

  但她從來不是脆弱小花,她是堅毅的野玫瑰,習慣于逆境中成長。

  所以這六年來,她是如何成長的?他發現自己很想問她,在每個挫折的白天,每個寂寞的深夜,她是如何去對抗那每個不順遂的日日夜夜?

  不可能一路走來都是平步青雲的吧?他相信,她一定有很多不快樂的時候,她是怎麼度過的呢?

  My déià vu, everything is up to you, if you do want me you know where to search……

  歌手唱到最後的高潮,他不禁跟著哼。

  My déià vu,一切由你來決定,如果你要我,你知道在哪兒找到我。

  他哼著歌,帶著某種惆悵而複雜的心緒,沒注意到她的眼角悄悄地滲出一滴剔透的淚,而她在陽光照到前,便迅速拭去。

  車身沿著海岸線蜿蜒前進,數小時後,抵達臺北。

  確定車子進了臺北市區,齊菲菲才睜開眼,假裝睡了一覺醒來。「直接送我去餐廳吧。」

  他瞥向她。「你要去餐廳?不先回家嗎?」

  「不了,我還有很多事要忙。」

  有什麼事要忙?只是不想面對他的藉口吧!

  辛至煥鬱惱地尋思,但也不與她爭論,默默地將她送到目的地,並堅持先行下車替她打開車門,做足紳士禮儀。

  「謝謝你載我回來。就這樣吧,你也去忙你的,再見。」語落,她匆匆進餐廳,看都不多看他一眼。

  他眯眼目送她倉促的背影,冷冽地勾唇。

  就那麼迫不及待地逃走嗎?她該知曉,逃得了一時,不代表逃得了一世。

  「齊菲菲,你遲早總得面對我的。」

  他冷聲低喃,回到車上,砰地一聲甩上車門,狂踩油門,如旋風般地飆馳離去。

  頭好痛。

  直到進了餐廳辦公室,齊菲菲方允許自己坐倒在沙發上,放鬆持續緊繃的神經線。

  但精神是稍稍鬆弛了,頭痛卻依然未減,再加上喉嚨有些疼痛,她猜想,自己可能即將發燒了。

  昨夜在泳池泡了水,回房後又由於心神忐忑,忘了吹幹頭髮,或許是這樣才引發感冒吧!

  她扶著沉重的額頭,按下內線電話,請餐廳的服務生替她送一壺藥草茶進來。

  五分鐘後,茶送進來了,是餐廳經理親自送來的,順便向她報告。「老闆,昨天方先生有到餐廳來。」

  她一愣。「你是說家俊嗎?」

  「嗯。」

  「他來做什麼?」

  「也沒做什麼,他跟一位女伴一起來的,但我看得出來,他似乎在找你,用餐期間一直左顧右盼,還故意試探我們服務生你有沒有在店裡。」

  「是嗎?」

  齊菲菲凝眉,一面嚼飲治頭痛的藥草茶,一面在腦海裡玩味這個消息。

  家俊帶新女伴來餐廳,是打算對她耀武揚威嗎?不,她不認為他是純粹來示威的,恐怕有引起她吃醋的用意。

  如此說來,家俊有向她求和的意思?

  「他離開的時候,有留下話。」經理繼續說。

  「什麼話?」

  「他說他今晚還會帶客戶過來,要我們幫他保留席位。」

  意思就是——

  「我想,方先生應該是期待今晚能見到你,老闆。」經理道出了唯一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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