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真命天女 | 上頁 下頁
十七


  「我是……下官怎能與大人相提並論?」

  「要不這樣吧?我就委屈委屈,勉強自己跟你同睡一場如何?」他半真半假地提議。

  她驚得明眸圓睜。「你、你、你……」

  「我怎樣?」他歎息。「你這丫頭怎麼老是犯口吃?」

  「你怎能這般……這般輕薄無禮?」

  「所以呢?小姐你要治在下輕薄無禮之罪嗎?」他俊唇勾笑,明顯就是在作弄她。

  她憤而擺袖。「領主大人,請回吧!」「下逐客令了呢。」他笑笑,坐在原位,不動如山。

  她拿他沒轍,形勢比人強,她知道,他若當真要以威勢相逼,她也難以不從。

  「大人,您若是君子風度,應當知曉不該如此戲弄一個姑娘家。」

  「可我偏偏就不是個君子呢。」他眨眨眼。

  是啊,他還真的不是。德芬無奈咬唇。

  看她一副莫可奈何的模樣,他不覺又想笑。為何自己老愛欺負這丫頭呢?為何見到她,與她做口舌之爭,他會覺得多年來籠罩在心房的烏雲,似乎破開了一角,逐漸放晴?

  這不是個好兆頭吧?

  一念及此,他倏地收笑,毅然起身。「逗你的呢,我回去了。」

  她惘然注視他堅毅挺拔的背影,不覺感到一股淡淡的失落。「請留步,大人。」

  「怎麼?」他回頭,斜挑眉。「不是怕我留下來會對你輕薄無禮嗎?」

  「我只是……」芙頰生暈。他說話非得如此輕佻嗎?「有樣東西想送給令弟。」

  「什麼東西?」

  她回房,捧出一方木盒,盒裡是一台附有機關的木造玩具車。

  「這是我之前路過西方邊境時,跟一名來自西域的商人買來的。」其實是當地州牧進貢給她的珍玩寶物。「這台小車,每行一裡,車上的小人便會擊鼓一響,很有意思,我想令弟可能會喜歡。」

  黑玄接過木盒,撥弄一下車上的小木人。「你當真要把這玩意兒送給藍?」

  『是,那日若不是有他出手相肋,替我和春天挨了那些盜賊幾拳,我們主僕倆的下場不堪設想。」

  「不過據你的侍女所言,反倒是你們拿出錢來,才救了藍一命?」

  「總之當日我們能那般相遇,也算是有緣吧。」德芬淡淡一笑,並不想計較是誰對誰的恩情比較多。

  黑玄意味深長地凝望她,良久,朝她瀟灑地擺擺手,兩兄弟騎馬相楷離去。

  隔天一早,黑玄召。喚心腹嚴冬,將德芬畫的農具設計圖轉交給他。

  「把這幾張設計圖拿給張、李兩位開農師瞧瞧,若是可行的話,就請金穗花城的鐵匠製造一批足夠這地區農民使用的農具吧,其他的,等大規模推廣至其他各地時再說。」

  「是。」嚴冬領命接過圖。

  「另外,請兩位開農師裝作偶然路過,給那丫頭一些協助。」

  「屬下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就是請兩位開農師略加點撥那丫頭一、二,只要他們稍露端倪,那丫頭很機靈的,一定會將他們留下來,誠心求教。」

  「就是要讓于姑娘以為是自己偶然巧遇的人才嗎?」

  「嗯。」

  「可張、李兩位開農師都是領王您特意從唐國延攬而來的人才,怎麼能屈就在那位姑娘手下?」

  「這你別擔心,我自會對他們兩位有所補償,不會讓他們受委屈的。」

  「是。」

  「還有,這陣子夜涼,她那間屋子太冷了,派人多送去幾個炭爐吧!新鮮的蔬果魚肉也得送過去,再遣一個管家執事、一個長工、一個廚娘、兩個使喚丫鬟給她。若是她問起,就說那些糧食是「『官府』的配給,人手也是官府撥給開農師使喚的。」

  「是。」嚴冬聽得矯舌不下,偏還得擺出平日的冷酷,肅然遵命。

  除了親弟弟黑藍,幾曾見過這冷情的領主如此關照一個人?那位於芬姑娘究竟是何方神聖?

  他發現自己很好奇。

  日落時分,德芬回到農舍,驚覺屋內煥然一新,不僅重新打掃過了,添了幾件家具,亦燒起炭爐,火光融融,暖室馨香,還多了幾名僕役供她差遣。

  餐桌上也不再是簡單的粗茶淡飯,而是色香味俱全的精緻料理,令人食指大動。

  據為首的管家執事聲稱,他們是「官府」配給開農師使喚的。

  深夜,德芬沐浴過後,坐在溫暖的床炕上,讓春天替自己按摩酸痛的雙腿,悠然長歎。「春天,你說一個開農師能是幾品的官職呢?居然能得到這般的配給和待遇。」

  「小姐,您可是天女公主耶!」對這從天而降的禮遇,春天只覺理所當然。

  「在宮裡您都是前呼後擁的,官府這才派幾個人來服侍,算得了什麼?」

  「說的沒錯,但我如今只是個連宮品位階都論不上的芝麻官啊。」

  「小姐是什麼意思?」

  德芬也不對侍女解釋,望向窗外一輪銀色明月、心房也同床炕一般,燒得暖烘烘的。

  這些,約莫都是某人給她的特別待遇吧……

  她思忖著,甜蜜在唇畔化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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