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危險遊戲 | 上頁 下頁 |
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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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雖然不愛她,對她也是很好啊!你也說了,只要你娶她為妻,一定會信守婚姻誓言,照顧她一輩子,這樣還不夠嗎?」 他抿唇不語。 「其實有多少愛情中間不夾雜著一點利益成分?沒錯!你是因為她是富家千金才看上她,比起她本人,你更愛她擁有的豐厚家產,那又怎樣?就像有些男人愛清秀佳人,有些愛性感辣妹,他們看上的還不是女人的外貌?而你只是選擇更愛她的家世,有錯嗎?她的家世本來就是她吸引人的條件之一啊!」 「……你不懂。」 「我是不懂。」曾詩詩皺眉,愈說愈氣悶。「法,你骨子裡明明就是個壞男人,為什麼就是江善庭這關偏偏過不去?只因為她出車禍死了?」 「……」 「不是你害死她的,在風,我說過幾百次了,那只是意外,你沒辦法控制的,誰也救不了她!」 是啊,誰也救不了她。 從她愛上他的那一刻起,或許就註定了她紅顏薄命的下場,反正跟他這樣一個沒有心的男人結婚不會有幸福,不如乾脆地死去更好。 說不定,這算是上天賜予她的慈悲? 起碼到死之前,她都以為他是真心愛著她的…… 狄在風陰鬱地尋思,凜著臉,又為自己斟了杯威士忌,連冰塊也不加,直接就口喝。 辛辣的酒精灼喉,也灼燒他的心,只可惜,焚不了他的理智,他依然清清醒醒,清醒得忍不住厭惡自己。 看來他不該約詩詩出來喝酒的,他疼痛的內心得不到任何撫慰,只令他更認清自己的荒唐可笑。 「我先回去了。」他倏地起身,掏出皮夾,丟下幾張千元大鈔。 「狄在風!」曾詩詩在他身後氣憤地呼喚。 他沒有回頭。 深夜,煙雨濛濛。 江雨歡掀起窗簾,憑立窗前,望著窗外。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愛上了看雨、聽雨,每當天空憂傷地哭泣的時候,她的心仿佛也跟著擰痛。 所以,她為自己起了這個新名字,雨歡。 新名字,新形象,她不再是過去那個熱情善良的女孩,她學會冷硬,在面對許多人事物的時候。 她是江雨歡。 雨漸漸地下大了,雨滴激烈地敲打著窗扉,偶爾,天際會劃過一道閃光,伴隨著春雷鳴響。 就像她的人生,原本萬里無雲,一片晴朗,卻忽然刮起暴風雨,從此翻天覆地。 她燒傷了臉,大腿內側至今仍有醜陋的疤痕,無數個夜晚,她因劇烈的疼痛與麻癢失眠,恨不能果斷地自盡。 而最痛的,還不是她燙傷的肌膚,是她破碎的心。 她就是這麼緊咬著牙關,一步步走來,將滿腔怨恨化為最堅毅的動力,直到複健成功。 然後,她換了張臉,出現在他面前。 報復不是件容易的事,她有心理準備,可她料想不到,這一切會這麼難。 明明都已經引起他的注意了,明明他也為她動搖,可為何回到臺灣後,兩人之間的牽繫又斷了? 如他那般高傲又自以為是的男人,能甘願服輸嗎?十日賭約失敗,難道他沒有一絲絲懊惱? 又或者,是她對他的魅力不夠? 一念及此,江雨歡不免有些焦躁,她用力咬唇。 夜空倏忽又劈下一道銳亮的閃光,她嚇一跳,卻也因此瞥見對面街燈下佇立著一個孤單的人影。 那身形看來很熟悉,似乎是…… 江雨歡震了震,心弦驀地扣緊。 狄在風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身在此處,他記得自己走出酒館時還是醉茫茫的,招了輛出租車,讓司機在臺北市區內兜圈子,待他回神時,自己已站在傍沱大雨中,站在這盞街燈旁,站在一棟住宅大廈對面。 立占在她家樓下。 這並不是他第一次來到這裡,連續數日,他開車偷偷尾隨她下班,好奇她住在什麼樣的小區,是單身或跟父母同住? 他發現她很喜歡貓,回家前,總會先到附近一座小公園,陪兒只流浪貓玩耍,餵食它們。 她會在公園流連至少半小時,拍拍每只貓咪的頭,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每當遠遠看著她笑著撫弄貓咪的時候,他胸口都仿佛被雷電擊中,狂跳不止。 像極了,怎能那麼像?像得令他不知所措。 太不可思議了…… 狄在風仰起頭,豆大的雨滴宛如流星,一顆顆擊墜於他臉龐,他疼痛著,卻沒有逃避,近乎自虐地享受這椎心刺骨的痛楚。 他一定是瘋了,否則不會在如此風雨淒迷的夜晚,還來到一個他不該來的地方。 驀地,一道涼風吹來,他感覺到一股驚然冷意,有某種奇特的預感。 他低頭,望向前方,一把鮮豔的紅傘首先映入他眼瞳,接著,是傘下一道纖瘦的倩影。 把傘的女子朝他走來,步履飄忽若魂。 「你怎麼會來?」她用那低啞的嗓音問他。 他怔愣。 「為什麼站在這邊淋雨?」 是啊,為什麼? 他苦澀地扯扯唇,乍然見到她,他沒有歡欣,只有說不出的慚愧。「嚇到你了嗎?我走了。」 說著,他將雙手插進褲袋,落寞地轉身。 「上樓吧!」她揚嗓喚住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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