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危險遊戲 | 上頁 下頁
十七


  「不可以嗎?」又是一記柔軟的反擊。

  他像是被擊中了,神色微變,端起紅酒杯嚷飲,掩飾眼裡的情緒。

  呵。她偷窺他的側面,想笑,但不過須臾,笑意便凝結如冰。

  現在不是能放鬆的時候,不能以為自己一擊中的便輕忽了,這男人,絕不是個容易對付的對象。

  「我覺得好奇,」他忽然又問。「既然你喜歡喝沛綠雅,為什麼還能接受別的牌子?」

  「為什麼不能?只要是氣泡礦泉水都好啊!」

  「是嗎?」

  他像是松了一口氣。

  她知道他為何問這樣的問題,也猜到他想起了什麼,照江善庭的脾氣,若是服務生說沒有沛綠雅,她肯定就不喝了。

  得不到最想要的,寧可不要,這就是江善庭。

  但她不是,她是江雨歡,『懂得退而求其次的江雨歡。花了兩年時間,經歷一番寒徹骨,她終於領悟這個道理。

  有時候人就是要傷過痛過,才會學著長大,而她,長大了。

  遊戲,才剛剛開始呢!

  狠冽的笑刃安靜地切開她美麗的唇,唇瓣鮮紅,仿佛滴著血。

  江雨歡不是善庭。

  但,為何方才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似乎在她身上看到善庭的影子?

  當她毫不猶豫地向服務生要求沛綠雅礦泉水,當她也喜歡在水裡加一片檸檬,他震撼了,不由得想起初次見到她時,她在葡萄藤架下餵食野貓。

  當時,他也隱隱有似曾相識之感,至今方恍然大悟。

  善庭也常那樣喂著她的貓咪!

  兩個女人都喜歡貓,都愛喝沛綠雅。

  所以呢?這表示她們是同一個人?

  狄在風咬牙,阻止自己胡思亂想。這太荒謬了!善庭早在兩年前去世,而江雨歡長得絲毫不像她。

  他肯定是瘋了,腦海才會浮現這樣的念頭,完完全全不可能,一個死去的人怎可能死而復生?

  都怪江雨歡訂了這間飯店,東京有不下數百處能夠投宿的旅館,她偏偏選了這一家!

  偏偏是在這樣的春天,偏偏在櫻花尚未完全凋零的季節,偏偏在他還不能徹徹底底麼卻過去的時候……

  也許,是神在懲罰他。

  狄在風不停地喝酒,一杯接一杯,客戶以為他喝茫了,也樂得連開好兒瓶紅酒,陪他一起盡興。

  漸漸地,他感到自己喝多了,視線有些模糊,理智亦不再清晰敏銳。

  這可不妙,無論如何,這都是商務應酬場合,若是因此失態了,或許會影響雙方的生意關係。

  是該離席的時候了。

  他笑笑,故意裝得更醉,晃晃腦袋,做出頭痛不舒服的姿態。「抱歉,我好像喝多了,想先回房休息了。」

  「看你的樣子,確實是喝醉了。」客戶總經理調侃。「沒想到你酒量這麼差啊!」

  「喝酒本來就不是我的專長,不過我敢保證在其它方面我可是頂尖的人才。」他幽默地暗示自己工作能力優秀。

  「呵呵~~既然你不舒服,就先回房休息吧!不過江小姐可要繼續留下來陪我們。」

  那怎麼行?

  狄在風凜然,原本霧濛濛的墨眸霎時進出銳光。這幾個老頭莫非想借機吃她的豆腐?

  他念頭一轉,笑著找藉口。「真不好意思,我本來也想她能好好陪你們聊聊的,不過她還得幫我整理一些明天開會的簡報——」

  「我已經整理好了。」江雨歡閑閑地打斷他。

  他一怔,望向她。難道她不明白他是在保護她不受騷擾嗎?

  「你剛沒聽到嗎?他們希望你留下來作陪,你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嗎?」他低聲斥責,表面上卻帶著溫和的笑,仿佛跟她在說些雲淡風輕的話。

  幸好他們倆說的是中文,那些日本客戶聽不懂。

  「我當然知道是什麼意思。」她也用一副燦爛的笑容回應。「不過這不就是副總你堅持帶我來日本出差的目的嗎?為了好好侍奉我們公司的大客戶?」

  誰說他是因此堅持她陪同出差了?

  他暗暗咬牙,銳利地瞪她,她笑得很甜,甚至笑出頰畔兩個飛舞的酒窩。

  他忽地失神,心臟猛烈地撞擊一下胸口。他沒見過她這樣笑,原來她也有酒窩,跟善庭一樣……

  「總之,跟我回去!」他啞聲警告她,深吸口氣,轉向一臉茫然的客戶。「她跟我說今天晚上恐怕要開夜車弄簡報了!這可不妙,你們也捨不得這麼一個美人明天頂著熊貓眼出現吧?就讓她早點回去工作吧。」

  他笑道,一番社交辭令說得合情入理,極為巧妙,對方也不好說什麼,只得乾笑著,丟下幾句客套話,目送他們告辭離開。

  狄在風與江雨歡相偕走出餐廳,進了電梯,門一關上,他立即轉身面對她,咄咄的氣勢將她逼抵著牆。

  「剛才為什麼要那樣故意跟我作對?」他厲聲質問。

  她眨眨眼,挑挑兩道彎彎的秀眉。「副總是喝醉了嗎?我一個小小秘書,哪敢跟老闆大人作對?」

  還說沒有?這種嘲諷的口氣不就是在跟他針鋒相對?

  他更氣惱了,或許是醉意侵蝕了理智,他有些不太能控制脾氣。「江雨歡!我到底是哪裡得罪你了?」

  「呵,副總是在開我玩笑嗎?要說得罪,也該是我這種小人物——」

  「不要這麼跟我說話!」他怒斥她,衝動地拽握她纖細的皓腕。

  她嚇一跳。「你想做什麼?」

  怕了嗎?狄在風冷笑,刻意低下臉,一寸一寸地逼近她。

  他以為她會慌亂,任何女人在一個酒醉的男人這般不懷好意地步步進逼時,都會不知所措的,但她,只是倔強地揚起下巴,漠然迎望他泛著血絲的眼。

  好冷,好倔的女人。

  她一定認麼他的舉動很幼稚吧?那天在空中花園,她就曾不屑地批判過他。

  是啊,他是幼稚,是愛使壞,這世上,沒有他征服不了的女人,從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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