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溫柔好男人 | 上頁 下頁 |
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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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真的喜歡他,請你幫他一個忙好嗎?」 「……什麼忙?」 「救救他。」 他的好朋友,希望她能救他。 「他的心因為愛情而死,也許也能為愛情而復活,所以我很冒昧的,想請你幫這個忙。」白禮熙如是說。 他是否太高估她了?憑她,能喚回他堅持死去的心嗎?她做得到嗎? 回到家後,她找出一直細心珍藏的書簽,怔然凝睇著它。 一面看,一面想起一年前,她和他曾經好幾次在她淩亂的新居裡對飲共談,他們有許多相似的興趣,都酷愛旅行。 她和他,曾經在同一個夜晚聆聽同一齣歌劇,也在那晚,欣賞過同一片南半球的燦爛星空。他們買了相同的書簽送給對方,還在飛機上相鄰而坐。她在機場大廳悵然與他分手,並暗下決心從此再也不要見他,可卻又於一年後,在高爾夫球場相遇。 一切的巧合,都只是偶然嗎?或者,真是命中註定? 她伏在案頭,對著書簽失眠了整夜,思緒翩然。 她真的……有辦法讓他的心復活嗎?她很懷疑,即使經過一晚的思量,仍不敢肯定。 可當簾外的天空綻出第一道晨曦時,她忽地領悟,這樣的掙扎只是徒然。 一年了,她仍然沒忘了他,再見到他時,更為他的憔悴心痛不已。 她還是喜歡他。無論做不做得到,有沒有辦法,她都只能勇敢去嘗試,因為她無法眼睜睜看著他就此墮落下去。她不希望他再繼續將自己深埋於悲傷的地獄裡。如果可能,她想見到他的笑容。那溫柔的、和暖的、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 她站起身,拉開窗簾,遠眺微熹的東方,明麗的眸也如天空,緩緩點亮堅定的光芒。 「哈囉,我又來了。」 拉開大門,映入沈修篁眼瞳的是那張近日經常莫名出現的燦爛笑顏。 「韓、戀、梅。」他陰沈地瞪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吐出這三個字,「你又來幹嘛?」 「我來約你的。」仿佛沒看見他難看的臉色,她逕自翩然旋進他屋裡,「有一部電影很棒哦,有沒有興趣一起去看?」 「我沒興趣。」他直接了當地拒絕。 要是一般女人,早該為他冷酷的語氣畏縮了,可韓戀梅卻只是盈盈一笑,朝他皺了皺嬌俏的鼻尖。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既然知道,你還問什麼。」他冷哼。 「因為總要抱著一線希望啊。」她不以為意地笑,眸光一轉,流眄室內一圈。「你怎麼又把家里弄這麼亂啊?」 書報、雜誌、泡面空盒、煙蒂,淩亂地散落各處,穿過的衣服、襪子也是隨手亂拋,更別說薄薄積上一層灰的家具了。 她重重歎氣。「你啊,總有一天會在這屋裡發黴。」 「那也不關你的事。」他譏誚地。 「誰說的?」她不以為然地睨他一眼,「身為你的朋友,難道任由你發黴發臭嗎?」 他皺眉,「你到底想怎樣?」 「不怎麼樣。我看不慣你這居家環境。」她一拍手,「看在你把我家設計得那麼漂亮的份上,我就幫你收拾收拾這裡吧,算是報答。」說著,她竟真的動起手來收拾客廳。 他陰鬱地瞪她。「幫你設計房子是拿錢辦事,做得好是應該的,你用不著找這種藉口來幫忙我打掃房子。」 「你也知道我是在找藉口囉?」她回頭,俏皮地眨了眨眼,「既然這樣,你就行行好,放手讓我做吧。我這人有點小潔癖,看到屋裡亂成這樣真的很抓狂。」 他無語,只能兩眼發直地瞪她。罵不走,譏不退,這女人的臉皮還真不是普通的厚。 他悶悶地倒落沙發。「隨便你!」閉上眸,眼不見為淨。 她微微一笑,充滿柔情地看了他一眼,才繼續清掃屋內。撿拾散亂的書報和衣物、揮去灰塵、擦拭家具、掃地、拖地,她足足花了快兩個小時才讓客廳、餐廳與書房恢復整潔。 而這段時間,沈修篁在沙發上賴了大半個小時後,才坐上橢圓形餐桌前,百無聊賴地畫著水墨畫。 桌上,一方古舊的硯臺壓著一張長方形的宣紙,宣紙上,一根修長的竹子挺立,長出幾片濃淡深淺不一的竹葉。 她不禁讚歎,「畫得不錯嘛!沒想到你還會畫國畫呢。」 他沒理她。 「這畫的是竹子吧?看來你真的很愛竹子呢。」她微笑。 瞧他屋裡,幾乎全是竹編的擺設,落地窗掛著一幕竹簾,陽臺上圍的是竹籬笆,客廳牆面,更是一幅瀟灑寫意的墨篁圖,畫上一片竹林裡,淡淡點出一道彈著琴的清寂身影。 她看著,禁不住吟出王維的五言詩。 「獨坐幽篁裡,彈琴複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 他一震,瞥她一眼。 察覺他驚愕的神色,她微笑更甜,「這首詩跟你這幅畫的意境很像,對吧?」 他複雜地望她,不置可否。 「這該不會是你畫的吧?」她指了指牆上國畫。 「關你什麼事?」他冷聲問。 她可沒被這樣的冷淡嚇退,走近水墨畫,眯起眼仔細觀察,終於在畫的左下角發現龍飛鳳舞的落款。 「中秋于修篁居。」她低聲念,眼眸一亮,「修篁居指哪裡?這裡嗎?」興奮地環顧室內。雖然格局小了些,但在臺北市內的公寓,能用各種與竹子相關的意象與圖騰裝潢出這麼一間竹屋,也不容易了。 「你真該帶所有的客戶都來看看你家的,保證他們馬上都點頭答應把房子交給你來設計。」 「哼。」對她的大肆讚賞他沒說什麼,冷哼一聲。 她不以為意,聳聳肩,重拾清掃的工作。「我可以進去你房裡嗎?」 「你認為呢?」他沒好氣地翻白眼。 「我知道這有點侵犯個人隱私,所以才徵求你的意見嘛。你也不希望屋子裡其他地方都乾淨了,只有你睡的房間還是一樣髒亂吧。」 「不許你進我臥房!」對她的軟言相勸,他回以嚴厲的聲嗓。 「好嘛,不進就不進。」韓戀梅立刻讓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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