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不是不結婚 | 上頁 下頁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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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我在聽。」他淡淡安撫,但同時也撂下話。「不過你今天只有二十分鐘。」 「我知道,總經理的鐘點是很寶貴的。」她半嘲諷。「沒關係,只要你肯聽我說,二十分鐘就夠了。」 「你說吧。」魏元朗在沙發上落坐,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靜心聽,偶爾給些建議,雖然明知這些建議她永遠不會真正聽進去。 或許在受傷的當下,女人會恨恨地武裝起自己,但只要愛情一來敲門,她們又會昏傻了,急著棄械投降。 所以魏元朗已經放棄拯救這些總是一錯再錯的女性友人,理性是說服不了她們的,她們需要感性的支持。 這麼說來,好像跟那天向晚虹說的有些相似? 當好姊妹來抱怨男友時,她們並不是真的想一腳踢開那男人,只是需要有人聽自己訴苦。 也就是說,他現在的功能等於女人的姊妹淘?魏元朗幽默地對自己微笑。 「……唉,元朗,你說的沒錯,我真是傻!」女性友人難得理性地自責。「我不該愛上那種男人的。」 「是啊。」這點他絕對同意。 「都是你啦!誰教你當初不肯答應人家的追求?」她忽然對他發嬌嗔。「你是在《-厶什麼啊?到現在也不交個女朋友,這麼怕談戀愛喔?」 如果對象是她,他的確怕。「怎樣?心情好多了嗎?」意思是,他可以掛電話了嗎? 「奸啦!饒了你。」一股腦兒地發洩過後,她甘願多了。「拜拜!」 他擱下手機,才剛進廚房取出烤好的披薩,門鈴又叮咚作響。 今晚是怎麼了?就不能讓他好好清靜片刻嗎? 魏元朗無奈地歎息,前去應門,大門拉開,映入眼底的俏麗倩影令他驀地心神一震,完全不敢置信—— 「向晚虹!怎麼又是你?」 站在門口的向晚虹同樣震驚不已。她是跟姊姊確認過後,才發現自己一直將明信片寄錯地方,循記憶中的地址來找,沒料到屋主竟然就是魏元朗。 「原來你住在這兒?好巧!」她覺得不可思議。 魏元朗卻以為她裝無辜,氣惱地揪攏眉葦。「你跟蹤我回來?」 「我哪有!」她喊冤。「你剛剛不是親自把我拎回家嗎?」 「那你怎會知道我住這兒?你該不是調閱公司人事資料吧?」難道她已經發現他就是「翔飛」的總經理了?他神色不定。 向晚虹觀察他不善的表情,約略猜到他的心思,嘲弄地聳聳肩。「我一個小小行政秘書,哪有權限『調閱』高階主管的人事資料啊?你用『偷看』這個詞會不會比較好一點?」古靈精怪的大眼睛朝他眨呀眨的。 他臉色一變。「你真的偷看?」 控訴般的語氣惹惱了她,忍不住反駁:「我沒那麼卑鄙好嗎?」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他質問。 「你說呢?」她偏不解釋,跟他杠上了。 他陰鬱地注視她。「向晚虹,我沒心情跟你玩,我警告你,不許再有這種行為了,否則我可以控告你騷擾。」 「你說什麼行為?我不懂。」她裝傻。 他凜息,下頷緊繃,眼神陰晴不定,半晌,才深沉揚嗓。「你該不會是愛上我了吧?」 「什麼?!」她愣住。 「你喜歡我,所以才會這樣糾纏我,對吧?」這是最合理的推測,他只是一直不願點破傷害她,但她今日直接找上門來的舉動,實在太越界了。 「你——」向晚虹瞠目結舌,好想將他這番侮辱人的問話原封下動地擲回他傲慢的嘴裡,但她忍住了,刻意揚起下頷,比他還囂張。「如果是,又怎樣呢?」 魏元朗眯起眼。「我不可能喜歡你。」 「喔?」秀眉一挑。看得出來他正試著冷靜下來,紆尊降貴地以年長者的口氣勸告她。 「你聽著,我們兩個根本不合,你太年輕,太率性,而我又——」他驀地頓住,目光更黯淡。 「你怎樣?太老?太古板?」她理解到他想說什麼,胸口怒焰乍熄,好玩地彎唇。他不驕傲,也不高高在上,他只是……太認真了,跟她很不一樣。「魏元朗,你真有趣。」 他抿唇。「你果然知道我是誰了。」 「從你那天要我叫你小魏,我就知道了。」她坦承。「其實,我最近會這樣鬧你,有一半原因也是因為你不肯坦白跟我表明真實身分。」另一半原因卻很複雜,連她自己也弄不清。 「我只是不想……」 「不想怎樣?」她揶揄地接口。「不想我知道你總經理的身分,就抱著麻雀變鳳凰的心理,跟你那些仰慕者一樣,想盡辦法接近你?」 魏元朗瞪她。「我承認,我的確這麼想過,不過最主要的是……」他頓了頓,仿佛很不容易把真心話擠出口。「你不是說過想跟我當朋友嗎?知道我是總經理後,我們還做得成朋友嗎?」 這麼說,他想跟她做朋友? 向晚虹凝睇他,笑容如枝頭春櫻,嬌俏地開了三分。「為什麼做不成?我從來不在乎什麼身分地位。」 他無言,良久,自嘲地搖頭。「我早該料到的。」 「所以,這是給你的小小懲罰。」她俏皮地抬高手,拍拍他渾厚的肩頭。「我告訴你實話吧,其實我是來拿之前寄錯的明信片,我並不曉得住這兒的人就是你,這次真的純粹是巧合。」 他愕然。「原來那些明信片是你寄的?你就是小晚?」 「沒錯,本來我以為是我去的地方郵政系統太落後,才會寄丟明信片,現在才發現原來我一直記錯我姊家的住址,明信片才會寄到你這邊來。」 他笑了,對這一切陰錯陽差感到有趣。世間事,原來可以如此奇妙。他打量她,如此纖瘦的女孩,卻不怕孤身在異國流浪,他佩服她的勇氣。 「原來你就是那個迷糊蛋啊!」 「你儘管笑我吧!」她扮了個鬼臉,回敬他的調侃。「人生迷糊一點並不是壞事——鄭板橋不是說過嗎?『難得糊塗』,我可是奉行這四字箴言。」 「你只是為自己的迷糊找藉口。」他不給她面子。 她嘟嘴。「總之,明信片可以還給我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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