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薔 > 墮落天使 | 上頁 下頁 |
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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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他那激動控訴的模樣像是一個為自己過去感到後悔的人嗎?像是真正領悟到自己罪愆預備贖罪的人嗎?他只是用這樣的偽裝欺騙世人而已!試圖令世人相信他改過的誠意,事實上他只是將自己醜陋陰暗的一面掩蓋起來—— 她不相信他真正在懺悔!他才是魔鬼,不可原諒的魔鬼! 「請原諒我——」 「你不必求我原諒!」她尖聲打斷他,「你對不起的人不是我,是Simon!但你也沒資格求他原諒,你沒資格!只有最可怕的變態才會如此淩虐一個青澀少年……你不值得原諒!」 「你——」他望向她的眸光滿溢驚恐。 季海舲冷燃瞪視他良久,終於拋下一句,「願上帝將你逐出天堂,鎖入最可怕黑暗的地獄!」 她知道自己這話說得重了,完全不是一個正常理性的人該說的話。這太過殘忍,太過陰毒,太過傷人。 但她依舊毅然決然,轉身便走。 她清楚地意識到今日的自己完全不是平常的模樣。平日的她不會如此毫無理性,不會像剛才那樣完全無法克制激動的情緒,不會對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連甩數記耳光。 今日,她完全拋去了平素冷靜從容的教養,失去了一個淑女該有的端莊優雅,既不計形象的放聲尖叫,複不顧涵養動手打人。 今日的她不再是高貴的淑女,反成了無知的村婦。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楊雋——因她無法忍受竟有人膽敢如此折磨淩虐他。 「你!過來,身為司鐸,我必須滌淨墮落者的靈魂。」 他瞪著男人寫滿肉欲貪婪,偏又用凜然正氣包裝的陰冷面孔,牙關不知不覺打起顫來。 「過來!來向我表達懺悔之意。或者,我得先教訓你?」 「你不能……」 「我是為了你好。」男人詭譎一笑,一隻手撫上他的臉龐。「知道嗎?你的父親是個浪蕩邪徒,在你身上留下了淫穢的因子,我必須替你除去,否則你永遠無法成為天主的門徒……」 他甩開他的手,「我不要!你不能強迫我……」 「該死的小鬼!」男人面容倏地一冷,「你沒資格對我說不。上帝賜給我教訓惡徒的聖責,我必須執行它!過來!否則我……」 「放開我!」楊雋銳聲喊道,悚然睜開眼簾。迎向他的是一室淺淺灰暗,以及深夜的靜謐。 是夢。 他雙眉旋即一緊。 已經有好幾年時間不曾在午夜夢回時被這樣險惡的夢境糾纏,為什麼今晚會突然—— 可惡!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逐漸淡忘那段日子了,沒想到它仍頑強地躲在他的潛意識裡,不肯速離。 可惡!他五指抓緊大腿肌肉,強自隱忍心緒的激動。 半晌,他忽覺一樣,驀地抬起頭來。 是她!她站在臥室門邊,背後襯著淡淡暈黃的走廊壁燈。 他心臟狂挑,「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到家。」 那麼她聽到了?看到他被夢境驚醒的狼狽模樣?該死!她怎麼敢? 他陰寒的眸光淩厲地逼向她,她卻像毫無所覺,步履輕盈地進房,一面按下開關,淡紅色的光霎時亮起。 「因為事情做完了,所以就提早一班飛機回來。」她語聲輕快,一面拉開衣櫃,取出睡衣及換洗衣物,「全身黏答答,得先洗個澡。」 他瞪著她進入與臥房相連的浴室,直到淅淅瀝瀝的水聲傳來,仍無法移開視線。 她究竟有沒有看到他做噩夢?如果有,為什麼她神情能如此平靜,態度如此從容,仿佛什麼事也沒發生似的? 她是裝的,還是真的什麼也不知道? 楊雋緊緊鎖眉,憶起作日打電話到盛威集團在倫敦為高階主管準備的公寓時,無人接聽電話。 當時已經是倫敦的午夜時分了,她是因為睡得太熟所以不接電話,或者根本就不在公寓? 如果不在,她會去了哪裡? 莫非她竟查出他的來歷,去了柏林? 楊雋臉色一變,驀地翻身下床,找到她擱在梳粧檯上的皮包,迅速翻尋著。終於,他知道她放在夾層裡的護照,打開它,指尖微微顫抖。 薄薄的一本護照蓋滿了入出境章,他翻開到最後一個蓋有印章的地方,仔細閱讀上面的英文字。 IRELAND。 他啪地合上護照,重新丟入她的皮包,雙拳緊握。 她果然去過愛爾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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