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薔 > 闇海紅妝 | 上頁 下頁
三十九


  「不行!」她立即揚高語調,「除了你,我誰也不要。」

  「這麼看得起我?」

  「你知道我看重你的不只這方面。」她語音低啞,俯下身,充滿暗示性地望他。

  他只是淡淡一笑,絲毫不受佳人香澤微聞、酥胸若隱若現的誘惑。

  「季先生不會到今日還對我不感興趣吧?」她神情幽怨,眼眸含嗔,「從你正式回歸季家,名字跟你連在一起的女人不計其數。你既遍賞群芳,就不該獨獨無視於我的魅力。」

  「那些只不過是謠傳罷了。」

  「這麼說,季先生是守身如玉囉?」

  「你說呢?」

  「你該不是為了當年在門外苦等的那個女人吧?她叫什麼名字?」她壓低嗓音。

  逸琪!光是想起這個名字就讓他心痛不已。

  季海玄維持神色平靜,「該開拍了吧,大小姐。你不是還得飛往大陸拍戲嗎?要是今天拍不完,本公司可負擔不起重新排你檔期的時間與金錢損失。」

  她站直身子,唇間逸出一陣銀鈴般的輕笑,「放心吧,憑你季大攝影師的能耐,這支廣告沒半天就能搞定了。」

  收工後,季海玄好不容易擺脫了Lily的糾纏,一個人駕著車回到集團位於敦商圈的總管理部,直驅個人辦公室。

  他的個人辦公室,也曾經是逸琪的。

  他環視周遭,當初他特地交代,這裡的裝潢佈置必須和逸琪在時一模一樣,只有窗紗由淡淡的桃紅換成了深深的寶藍。

  當初他執意要這間辦公室時,季風揚一直反對,嫌這間辦公室格局太小,裝潢又不夠氣派;季風揚原想在樓上特地為他辟一間辦公室,但在他的堅持下作罷。

  他之所以回到季家,並非貪圖榮華富貴,更不是為了討好那個冷血的老頭,而是為了逸琪。

  他知道這是她的希望。

  她希望他回到季家,還季風揚一個兒子,還海澄一個弟弟,她希望得到良心的自由。他都做到了,為什麼她依舊無消無息?

  她究竟上哪兒去了?

  前幾天是海澄的忌日。他在墓前整整守了一天一夜,伴著他的,只有一束鮮花和一盒蛋糕。

  他是多麼渴望能見到逸琪。三年來,每逢那一天,他都會往墓前足足等上二十四小時,卻從未等到讓他一心一意牽掛的她。

  就連海澄忌日,她也不來祭拜。

  他該怎麼辦?茫茫人海,他要怎麼樣才能尋得她的蹤影?

  他閉上眼,長長地吐氣。

  每當回到這間曾屬於她的辦公室,感覺到她曾經存在過的氣息,他總是一陣安慰,卻也惶恐。

  他安慰,是因為她仿佛就在他身旁陪著他;他惶恐,是因為這氣息一日比一日淡、一日比一日遠離他。

  她真的打算就此消失嗎?就這樣永遠不再出現他面前,就這樣讓他永遠找不著她?

  午夜夢回時,他總忍不住想著她究竟身在何處,她是否孤獨一人,還是有某個男人正熱情地愛著她?一念及後者的可能性,他的神經就會不自覺地繃緊,情緒猶如遊走在鋼索上,隨時有不慎跌落的危險。

  逸琪……他怕她受盡折磨,又忍不住氣她讓他也受盡折磨。

  他幽然長歎,右手不禁撫向隱在上衣裡的鏈子。這串十字架,對他而言代表的已不僅是海澄,同時也是逸琪。

  海澄將其中半串給他,而逸琪親手將另半串交給他。這裡有海澄對他的真情,也有逸琪漂泊無依的情感以及無盡的悔恨。

  他眯起眼,胸口微微發疼——對他來說,這兩者都是重要的,都是重要的……

  一陣敲門聲解救他免於沉淪往事的痛苦。

  「請進。」

  他的秘書應聲走了進來。

  「總監,這是今天的信件,一些不重要邀請函我都替你先回了。」她在他桌面放下兩疊信件,處理過的和末處理過的。「這兩封好象是你的私人信件,我沒拆。」

  季海玄點點頭,「我自己處理就行了。」

  秘書退下後,他拿起兩封信端詳;一封字跡娟秀,署名單一個薇字。

  他微微一笑。秘書大概以為是他的某個紅顏知己捎來的信吧,所以不敢擅自拆閱。其實她只是季風揚替他介紹的某位世家千金,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他瞥向另一封信。信封是普遍的樣式,字跡很陌生,也沒落款。

  會是誰呢?

  他拆開信,抽出一張紙質精細,還微微透著香氣的帖子。

  是張喜帖。唉,他最怕這些無聊宴會了。

  他打開帖子,原先平靜的神情霎時掀起驚濤駭浪,右手指尖緊抓著請帖邊緣,用力得指尖泛白。

  他閉上眼,兩秒後又重新張開,仔細地看著喜帖上的地點與人名。

  沒錯,他沒看錯。

  但怎麼會這樣?怎麼可以這樣?

  他不允許!絕對不許!

  昆明。

  桑逸琪抱著孩子,驚慌失措地沖出房門,抓住第一個遇見的人。

  「李姊,有沒有車子?我需要一輛車。」

  「怎麼回事?」被喚為李姊的女人扶住她,「瞧你急成這副模樣。」

  「是飛飛,他病了,發高燒,得快點把他送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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