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薔 > 闇海紅妝 | 上頁 下頁 |
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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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緊緊鎖眉,「壓抑?」 「這只是我的感覺。你好象……」她猶豫數秒,「你很少拍人物照,為什麼?」 他默然不語。 「因為無法確實地掌握人的情感,或者說,無法盡情地宣洩自身的情感?」 他心一動,一股莫名的不舒服感攫住了他。她仿佛看透了他,而他痛恨這種被人看透的感覺。 「怎麼,商界的女強人幾時成了心理諮詢顧問?」 她聽出他口氣中的陰鬱,「我只是關心你,海玄。」 「多謝。」 「你覺得我們之間的交情還不到這個程度?」 他瞥向她,後者的神情淡然,但他並未忽略她眸中一掠即逝的受傷神釆。 他輕瞥唇瓣,正想說些什麼,眼角餘光卻瞥到一個偷偷摸摸的黑色人影。 他微微一笑,用力將桑逸琪整個人帶入懷裡,雙手環住她的腰。「我會讓你明白,我們的交情到了什麼程度。」他啞聲低語,驀然攫住她的唇。 他深深地、忘我地吸吮著,幾乎沒注意到那倏然一現的閃光。 只是幾乎而已。他終究還是仰起頭來,確認方才的黑色人影已消失在逐漸黯淡的暮色當中。 看來,有一個精采萬分的晝面已被獵入某人的鏡頭中了。 他沉吟了半晌,眸光才又重新落回懷中人兒身上。她星眸迷茫,唇邊的笑意卻清澈透明,映著濃濃的情感。, 向海玄心中一緊,一雙手不自覺地更加擁緊她,但眼眸卻躲向了他方。 不需猶疑,他告訴自己。玄是黑色,象徵著森冷無情,他原就打算誘惑這美豔紅妝屈服於他,讓她泅泳于闇黑的深海中,直至滅頂。 「我知道一家好餐廳,」她甜甜笑著,「想不想試試看?」 拒絕她。他告訴自己,然而低啞的話語已先行出口。 「當然想。」 收拾好攝影器材後,他開車載她下山,卻在省道遇上交通管制,車流異常緩慢。 「臺北塞車的情形真如此嚴重,連郊區都無法避免?」向海玄開著玩笑。 桑逸琪輕聲一笑,「別告訴我,你在美國從未碰過塞車。」 「我正要說這句話。」 「沒辦法,臺灣地小人稠,車又多嘛。」 「要不是琉璃口口聲聲說想來臺灣,我們也不會回來。」他微微一歎。 「我一直覺得奇怪,」她微覺好奇,「你們從小在美國長大,怎會想回臺灣?」 「因為我母親生長于臺灣,琉璃一直想來看看她的故鄉。」 「你們打算住多久?」 「一段日子吧。」他神色忽地一黯,「看琉璃的意思。」 她注意到他心緒的忽然低落,他敏感地察覺出他似乎隱瞞了什麼。是有關琉璃嗎?他妹妹究竟出了什麼事? 「這麼說,琉璃一定想好好看看臺灣了。她需不需要嚮導?」 「你自願嗎?」 「平常大概不行,若是週末假日我樂於奉陪。」 「那倒不必了。」他微微一笑,「我這個做哥哥的自會負責帶她遊玩。」 「還有海奇,吃喝玩樂他是最有一套的。」 「海奇?」向海玄皺起眉峰,口氣不善,「你指季海奇?」 她察覺他的不悅,「他似乎有意追求琉璃。」 「多謝他的美意。」 「你不贊成他們來往?」 向海玄板著臉,想起幾個禮拜前和妹妹的爭論——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是跟他出去?」 「哥哥,我只是跟朋友一起出去玩而已,你何必那麼大驚小怪?」 「但他是男的,是季海奇!」 「那又怎樣?我在美國也曾經和男孩子約會過啊。」 「那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現在爸爸媽媽都不在了,我必須好好照顧你。」 「只是和朋友出去而已啊。」 「你告訴我,他有沒有對你不規矩?有沒有碰你?」 「哥哥,你想到哪兒去了?」 「他是個花花公子!」 「海奇是個好人,他沒有對我不規矩!」 「總之,我不許你和那個浪蕩子來往!」 「哥哥——」 向海玄抿緊唇,阻止自己繼續回想下去。 從小到大,琉璃不曾違拗過他這個哥哥任何事,那天居然為了季海奇與他爭論不休。 他禁不住捶了一下方向盤,「跟那種世家公子來往,對她沒好處。」 「海奇是玩世不恭,但其實他的個性不壞。」她婉轉地勸說,「而且他對琉璃是認真的。」 「你似乎很瞭解他。」 是她聽錯了嗎?為什麼他的語調中泛著諷刺? 「我和他是朋友。」 「我可以請教是哪一種嗎?」他語聲乾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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