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薔 > 闇海紅妝 | 上頁 下頁


  「只要一曲就行了。」桑逸琪連忙插話,「向小姐如果不方便待太久的話,可以先離開。」

  「你也聽到了,哥哥,不會花太久時間的。」

  「琉璃——」

  「那麼,就這樣決定了。」桑逸琪輕快地打斷他,逕自起身握了握向琉璃的手,「我先告辭了。」

  「不多坐一會兒嗎?外面正下著雨呢。」

  桑逸琪瞥向窗外綿密的兩幕。「沒關係。不打擾了。」

  目的既已達成,最聰明的做法就是盡速離開,她可不想讓向海玄有機會破壞協議。

  在一陣客氣的道別之後,桑逸琪立即搭電梯下樓。正當她猶豫是否要直接沖入雨幕時,向海玄追了下來。

  「沒有專任司機來接桑小姐嗎?」他依舊是以氣死人的諷刺語氣。

  她深吸一口氣轉身,「我自己開車來的。」

  「車子呢?」

  「停在巷子外。」

  「是嗎?」他唇角彎起的弧度令人生氣,「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不必了,不敢勞駕。」

  向海玄笑了。他上半身傾向她,右手支牆圈住她,「你總是這麼倔強嗎?桑小姐。」

  桑逸琪抬起眼瞪他,立刻發現自己做錯了。他半嘲弄半認真的眼神灼燙了她,她有種錯覺,仿佛他眼眸深處正燃著火焰,那種溫和的、卻讓人忍不住身子顫抖的火苗。

  他似乎感受到她紊亂的氣息,另一隻手拂上她下頷,輕輕揉捏著,「第一次見到你,我很難相信容貌這樣出色的女人有那麼嗆的脾氣。」

  她甩開他的手,「我的脾氣一向不好。」

  「是嗎?」他的微笑若有深意,「所以他們叫你小辣椒?」

  「你怎麼會知道?」

  「我知道的事比你想像中還多。」

  她心跳加速,「你打聽過我?」

  「你認為自己有任何特別之處值得我打聽嗎?」

  她直線上升的體溫瞬間冷卻,「的確,」她語氣冷然,「我桑逸琪的賤名有辱向大先生的清聽。」

  「你也不必自貶身價,你是個很迷人的女子。」

  她小心翼翼地瞥向他,不知他是何用意。

  「可惜你雖然迷人,我卻對別人的情婦沒有興趣。」

  夠了!她就知道他不可能真心讚美她。他的一言一語處處針對她,對她有意的嘲諷、挑釁、侮辱!她不曉得她究竟是哪裡招惹他了,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他就以各種方式激怒她,而她居然笨得被他一次次激怒,玩弄於股掌之間!

  她拒絕再陪他玩這種無聊遊戲!

  「向先生,後會有期。」她恨恨地拋下一句,沖進愈來愈密的雨幕。冰涼的雨滴順著她的頸項浸濕衣衫,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一把傘替她擋住了雨,她仰起爬滿雨滴的臉龐,「向先生,我說過不敢勞駕你送我。」

  「我不過隨口一句話,你何必如此激動呢?」

  「我激動?」桑逸琪高聲反問,「我只是不願站在那裡接受你的侮辱!告訴你,我不是任何人的情婦!」她點著他胸膛,「而且我也從不敢奢望你會對我感興趣!今日若不是為了邀請令妹,我寧可死也不想再見到你!」

  「你這麼恨我?」向海玄對她的怒意絲毫不以為忤,只是輕輕挑眉,「那是否意味著,我不會收到下週末宴會的邀請函?」

  她呼吸一窒,別過頭去,「你會收到的。」

  「因為你知道如果我不去,琉璃也不會出席。」

  「我們很希望令妹大駕光臨。」

  「可是不包括我。」他半嘲弄地說。

  她不說話,乾脆來個默認。

  「吻我。」他忽然冒出一句。

  桑逸琪猛然旋首,「你說什麼?」

  「吻我。」他平靜地重複,「這是我答應琉璃出席的條件。」

  她無法置信地瞪著他,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吻我。看看你對季風揚忠心到什麼程度。」

  她知道,他又在挑釁了。他的唇邊甚至還帶著莫名的邪笑,但那雙湛深陰冷的黑眸卻仿佛有種魔力,召喚她泅泳其中。

  「做啊。」他低聲命令,「讓我看看你的決心。」

  桑逸琪的背脊一陣戰慄,他低沉的嗓音仿佛對她下了咒語。她遲疑地朝他伸出雙手。

  「不願意嗎?還是不敢?」

  他的嘲諷讓她下定了決心。她堅定地拉下他,印上他薄薄的、冰涼的唇瓣。

  「這不能算是個吻。」他在她唇邊吐著氣。

  桑逸琪覺得自己心臟律動的速度正逐漸失控,腦子亦沖上一股熱潮。她舔著他的唇,嘗試用舌尖挑動他,分開他的唇瓣——她覺得自己盡了全力,然而他的身子依舊挺得僵直。她挫敗地放開他。

  她在做什麼?為什麼竟想要用一個吻來挑動他?為什麼她會傻得接受他的挑釁?為什麼她要讓他更加瞧不起她,讓他更加確信她是天生的妓女?她究竟怎麼了?

  淚水順著兩頰滑落,桑逸琪轉身欲再次沖入雨中,讓淚水在雨滴的沖刷下悄悄隱藏。

  但向海玄拉住了她。他轉過她的身子,一隻手捧住她的臉,主動攫住她的柔唇。

  她怔住了,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回吻我。」他輕柔地命令。

  她茫然迷惘,只覺得心魂俱醉,下意識遵從他指示熱情地響應。

  或許太過熱情了。

  向海玄倒抽一口氣,握著傘柄的手不知不覺中鬆開,他用雙手緊緊擁住她,將她濕透的身子更貼向自己。自天上流瀉的雨滴是冷的,但兩人緊熨的身軀卻異常高熱。

  這樣的深吻仿佛持續了一世紀之久,當桑逸琪終於回神時,她接觸到向海玄深奧難解的眸光。那奇異的眼神讓她打起哆嗦來。

  「方才你哭了。」他簡單地指出事實。

  桑逸琪屏住氣息,不知該如何響應。

  「那眼淚是為了我,還是因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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