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說好今生要相愛 | 上頁 下頁
三十七


  夏雨蝶混亂地想,不敢確認他的表情,低頭繼續收拾行李,借此掩飾心慌。

  其實她並沒丟了手煉,一直好好地收在那個水晶盒裡,也曾想過拆了它洩憤,但終歸捨不得。

  為何捨不得?她沒敢深思。

  自從那一夜纏綿後,杜非對夏雨蝶的舉動更顯親密了,彷佛已將她當戀人看待,而她也覺得自己沒必要假仙裝矜持,不再抗拒他的接近。

  他們在西雅圖共享一杯咖啡,手牽著手逛跳蚤市場,搭地鐵時,她累了倦了,他便讓她靠在他肩頭打盹。

  越過美加邊境,他們開車玩落基山脈,在步道健行時,她扭到腳,他逮到機會,立刻背起她,發揮英雄本色,挽救落難美女。

  她身子不輕,他卻背得雲淡風輕,一路快樂地哼歌。

  「你好像很開心。」她伏在他背上,有些不情願。

  「嗯,任何時候只要能吃你豆腐,我都很開心。」他也不知是認真或玩笑,說話很賤。

  她忍不住握起粉拳搥打他。

  那夜,他們在溪邊的營地搭帳篷,一起看星星,她睡著了,是他將她抱進帳篷裡,偷偷親吻她。

  時間走著規律的步調,不論人們是厭倦或眷戀,它不會加速,也無法挽留。

  離別的日子,一天天近了——

  在飯店大廳等待杜非辦理入住手續的時候,夏雨蝶打開手機Wi-Fi功能,接收e-mail。

  這是溫哥華市區一間五星級飯店,明天他們就要前往機場了,今晚是最後一夜。

  過了今夜,一個月的期限就到了。

  她不曉得杜非打算怎麼做,回到臺灣後,他會放過她嗎?或者又會想出別的花招束縛她?而她,該如何應對呢?

  一念及此,夏雨蝶胸口發悶。她實在不願多想這些令人煩躁的問題,與他之間的關係,太複雜難解。

  她點開信箱收件匣,快速瀏覽,其中有好幾封是萬佑星寄來的,八成是求她複合的,她看都懶得看,手指往下撥。

  忽地,某個信件主旨吸引她的注意,她好奇地點閱,正欲讀取內容時,杜非來到她身旁。

  「辦好了,走吧。」

  「嗯。」她點頭,收起手機。

  他將一張房卡遞給她。「這是你房間的鑰匙。」

  「我房間?」她愣住,愕然望他。他這意思是——

  「我們今天不住同一間房嗎?」

  「對,我會住另一家飯店。」

  「為什麼?」

  他深深望她,許久,許久,嘴角淺淺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因為在上飛機以前,我不想知道你的答案。」

  他給了她兩張機票。

  一張飛往臺北,另一張目的地是巴黎,兩架班機起飛的時間很接近,前後相距不到半小時。

  「我會去巴黎。」他告訴她。「如果你願意跟我坐同一班飛機,我會很高興。」

  他要她作個決定。

  是要回臺灣,徹徹底底地切斷跟他的關係,或者,與他再續前緣?

  不論她作哪個選擇,他都會接受的,也只能接受。

  她似乎不敢相信他的決斷,整個晚上都心神不寧,直到他送她回房,在房門口,她才啞聲問他。

  「到底為什麼,你會對我如此執著?」

  為什麼呢?

  杜非站在房內落地窗前,看著窗外天色由闃黑逐漸泛白,這一夜,他恍恍惚惚,思緒沉淪,糾葛於前世與今生之間。

  她問他,為何對她執著?她不曉得,前世的她,也曾這樣相問——

  那已是他垂死之際,經歷了一場嚴酷戰事,他受了重傷,卻堅持快馬奔回王府見她最後一面。

  她在門口迎接他,嬌容毫無血色。相信她早聽說了,他作戰的對象正是她前夫,在他為傅長年洗脫叛國嫌疑後,那廝便乘隙逃出國境,再度與敵國將領勾搭上,費了兩年時間精心籌謀,揮軍進犯自己的國家。

  說到底,傅長年確實是個叛國賊,之前他並未冤枉他。

  「王爺明知縱虎歸山,後患無窮,當時為何還要這麼做?」她顫聲問他。

  傻雨蝶!這有什麼好問的?

  他扯唇,痛苦地微笑。

  這樣的笑令她臉色益發蒼白,將他攬在懷裡,沉痛地低問:「為何對我如此執著?為何要這樣……愛我?」

  「本王要愛一個女人,何需理由?」他說得狂傲。

  她聽了,怔怔地含淚。

  要哭了嗎?可別哭,他捨不得她哭。

  他勉力抬手,撫摸她冰涼的臉頰。「兩年前,我強娶你回府,迫你侍奉於我,還得面對王府內一干女子爭寵,為了折服你的傲氣,甚至坐視王妃欺負你,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這樣的日子每多過一天,你便恨我多一分。」

  她不說話,淚光瑩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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