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說好今生要相愛 | 上頁 下頁
三十一


  她撂下狠話,那麼堅定,那麼決絕。

  為何他會覺得,這場賭局還未結束,他已然全盤皆輸了?縱使他手中還握著籌碼,似乎也是徒勞?

  她太強了,是他此生遇過最強的對手,在她面前,他找不到自己的優勢,無法泰然自若。

  難道真要一敗塗地了嗎?

  杜非凝立於窗前,悵然沉思,有時情緒激動如沸,有時寥落空虛,似枯竭的沙漠。

  有人叩響辦公室的門。

  他定定神,推門走進來的是張凱成,這次他沒有像從前在公司見到他時,總是抓著他簽一大堆文件,只是端來兩杯烈酒。

  「要喝嗎?」

  「嗯。」他接過酒杯,握在手裡無意識地把玩著。

  「都那麼晚了,你還不下班?」

  「幾點了?」

  「十點多了。」

  他點點頭,沉默不語。

  「我還以為你會急著回家。」張凱成凝視面容陰鬱的他,似是想從他表情看出一絲端倪。「你不是說,從今天起,夏雨蝶會搬來跟你一起住嗎?」

  「……嗯。」

  「既然這樣,你還留在這裡幹麼?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他聞言,震了震,淩銳的眸刀砍向好友。

  「我說錯了嗎?」張凱成沒被他嚇到。「你向她提出那種賭注,不就是為了讓她成為你的女人嗎?」

  是沒錯。杜非凜然,下頷微微抽動。

  「那你還猶豫什麼?」

  他也不明白。若是他能知曉自己為何遲疑,為何寧願留在這辦公室裡獨自落寞,也不敢回去面對她,或許情況會變得比較簡單。

  一念及此,杜非自嘲一哂,舉杯啜酒。

  張凱成看出他心情憂鬱,忍不住歎息。「我說,你也太笨了吧?怎麼會向她提出那種賭注?幹麼讓她知道陷害她未婚夫的人就是你呢?你這麼做,不但不能贏得她的心,還可能讓她恨你!」

  「我知道。」

  「既然知道,你幹麼還這麼做?」

  他笑笑,眸光黯沉。「因為我不想再欺騙她了,我要她明白我是什麼樣的人,為了得到她,我就是會使出這麼無恥的手段,她必須瞭解。」

  「哪有人像你這樣的啊?」張凱成拍拍額頭,為這個好麻吉著急。「別人追女生,都是想盡辦法讓她看到自己好的一面,怎麼你居然刻意在人家面前裝壞?!」

  他不是裝壞,是真的壞。杜非無聲地笑。

  若是不壞,他不會如此處心積慮地將她收攬於自己羽翼之下,不許任何男人覬覦她,只有他才能親近。

  「你說買斷她一個月,一個月後,如果她還是不願意跟你,你打算怎麼辦?」

  「我會放她走。」

  「什麼?!」

  杜非搖搖酒杯,仰頭,將杯中物一口喝幹,任那辛辣的液體灼痛著喉,灼痛他心口。

  「她跟我說,就算我愛著她,不表示她非得回報我,更不表示我可以隨意操控她的人生。」

  「她這麼跟你說?」張凱成咋舌。「還……滿有個性的嘛。」

  確實有個性。杜非惘然尋思。她遠比他想像的更堅強,更令他心折,而那顆純淨的淚珠,亦令他心痛不已。

  自從那件綁架案後,她不曾哭泣過,是他逼出她的眼淚,傷了她的心。

  或許,他真的做錯了……

  「如果一個月後,她依然不能愛我,我會還給她自由,永遠、永遠不再打擾她。」他澀澀地聲明。

  張凱成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那你呢?她自由了,你怎麼辦?」

  問得好。

  一個月後,若是他全盤皆輸,手中連最後一枚籌碼也握不住的時候,該怎麼辦呢?

  杜非望向窗外,夜色深沉,如黑暗的甬道無盡地往前延伸,而他,看不到出口的一絲光亮。

  答案,也許就在那裡。

  ***

  夏雨蝶原本以為,杜非會將她當成金絲雀,豢養在他奢華矜貴的牢籠裡,沒想到他卻是帶她出走,離開臺灣,到國外旅行。

  經過十幾小時的飛行,首先抵達美國最著名的賭城,拉斯韋加斯。

  這座城市位於沙漠中,夜晚比白天更迷人,霓虹燦爛,火花四射,猶如深夜中閃閃輝亮的寶石。

  主道路上,賭場與度假旅館林立,一棟比一棟造型特異,金碧輝煌,為了招攬觀光客一擲千金,每家旅館更都卯足了勁,舉行花招百出的表演秀。

  馬戲團、康康舞、音樂劇、魔術表演,諸如此類的大型歌舞秀每晚在各家旅館的室內舞臺輪番上演,繽紛熱鬧,目不暇給。

  戶外的表演同樣令人歎為觀止——勇猛的海盜于船上相互搏鬥,最後海盜船沉沒海底;火山爆發、熔漿四溢,飛旋的火球一路滾到觀眾腳前;流光璀璨的水舞,每隔一個小時,便隨著音樂噴高,迷眩遊客的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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