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薔 > 天女動情 | 上頁 下頁 |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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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李冰只是淡淡搖頭,「算了,我不想知道細節。」 「天星!」皇帝低喚一聲,龍顏掠過悲傷、不忍、心疼,種種錯綜複雜的表情交織,終於化為一陣激動,「你說吧,究竟想要什麼?不論你想吃什麼,想要什麼,想做什麼,父皇都會設法令你得償心願……不,一定完成你的心願,只要你開口!」 「我要什麼?」李冰喃,思緒驀地一陣茫然。 「是啊,你想要什麼?父皇一定替你辦到!」 她想要什麼?她有什麼心願? 李冰既茫然又迷惘。活了十九年,她竟然不曉得自己想要什麼,竟然不曾有過什麼心願。 如今她命不久長了,在離開人世前,有什麼會令她感到遺憾的? 她想了許久,想了好幾天,腦海裡不知怎地總是出現那個新科進士五官分明、堅毅端方的面龐。 她想起他為了意中人不惜拒絕與公主聯姻的榮幸,想起他因為那位小蝶姑娘孤身上京而心緒激昂,又是怒、又是擔憂,完全失了平素的冷靜。 為什麼想他?怎麼會想著他?她不是該想想離開塵世前最後的心願嗎?跟他有何相關? 李冰凝眉,螓首自書中揚起,眸光透過菱窗,望向專屬於她寢宮的一座美麗庭園。 庭園出自巧匠設計,小橋流水,假山涼亭,雖然不大,倒也精緻典雅。 幾個閒暇無事的宮女們得了她的恩准,正開心地在裡頭放著風箏,黃鶯出穀般的笑聲隨著微風輕送過來,拂過她耳畔。 只是放個風箏值得如此開心嗎? 李冰不解,深邃的黑眸忽地回到書上。 書頁,還停留在她方才讀的一首小詩上。 眾花雜色滿上林,舒芳耀綠垂輕蔭,連手蝶躞舞春心。 舞春心,臨歲腴。中人望,獨踟躇。 中人望,獨踟躇。 她還踟躇什麼?還猶豫什麼? 她不就想要有個人對她如同九堂哥愛月牙兒一般癡心狂戀,想要有個人對她如同夏停雲呵護喬翎那樣百般嬌寵啊! 她想要……想要有一個人為她如此,想要有個人如此愛她。 她想要……想要…… 她想要蘇秉修! 「我要蘇秉修。」李冰內心迷亂的思量終於化為言語,在盈盈來到禦書房時,清清朗朗地迸落。 「什麼?」正批著奏摺的皇帝一怔,似乎設想到她會這麼突如其來地出現,突如其來他說出這句話。 「父皇前幾天不是問天星想要什麼嗎?」她口齒清晰地重複,「我要他。」 「你要蘇秉修?那個新科狀元?」皇帝擲筆,鷹銳的眼眸凝定她,「為什麼?天星,你該不會……」他猶豫著,「你喜歡他嗎?」 喜歡?豐冰一怔。她從設想過要喜歡一個人,也不曉得喜歡一個人是何種滋味,她只想有一個人能愛她疼她,待她極好而已。 她搖搖頭,簡單一句,「兒臣只是想要他而已。」 皇帝凝望她許久,黑眸掠過幾道異樣神采,終於,他堅決地點頭,「沒問題,朕立刻讓人擬詔書要他娶你,一定讓他成為你的駙馬,要他好好待你寵你。」他說著,九五之尊的霸氣顯露無遺,一面揚起右臂,威嚴地下令,「來人,傳令下去,擬詔書……」 李冰靜靜地看著父皇急切為她張羅的面龐。 她知道,若是父皇詔書一下,她與蘇秉修聯姻的事就決定了,除非她反對,否則父皇絕不會接受蘇秉修抗命的。 他若違抗聖旨,只有去銜入獄一途。 他會抗命嗎?他曾經以心有所屬為由拒絕與她聯姻的提議這回依然會拒絕嗎? 如果可以的話,蘇秉修真想當著那個奉旨傳詔的太監面前摔回這不可理喻的詔書。 簡直莫名其妙!他不是早回絕了這門親事,皇上不也淡然接受了嗎?怎麼才過不到幾天便來舊事重提,還是以這麼一種先下手為強,完全不留商量餘地的方式。 皇上擺明瞭是不許他拒絕,無論如何都要強迫他去娶那個什麼天星公主,當她的駙馬爺。 去!什麼駙馬爺?大唐的駙馬爺是最受人瞧不起的一群了,別說娶了個皇室公主只能當菩薩供奉,就連妻子紅杏出牆也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偏偏大唐的公主們放蕩成性,一個個視禮教束縛為無物,在家裡欺壓夫君不說,在外頭還私養面首,教丈夫戴綠帽子! 太平公主,安樂公主,愈是受到父皇母后寵愛的,就愈加浪蕩不羈。 這天星公主聽說是當今聖上最鍾愛的掌上明珠,性子想必也好不到哪兒去。 「蘇狀元這會兒可得意了,讓天星公主看上,未來前途無量啊。」傳詔的太監不知好歹,竟還添上這句諂媚話。 「什麼意思?」蘇秉修握緊雙拳,忍住瀕臨爆發的脾氣,「你說公主看上蘇某?」 「是啊,聽說是她主動要求皇上要你做她駙馬的。」太監笑答,語氣頗有羡慕之意。 是她看上他?主動要求他做她駙馬?哈,他何其有幸! 「在下真不明白怎會有此榮幸。」他咬著牙,一字一句皆自齒縫逼出。 「小的也不曉得了,大概是慕你才氣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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