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娘子掌佳茗 | 上頁 下頁
五十四


  「老前輩果然很懂得喝茶。」

  「那另外兩罐呢?」

  「一罐味道較為清淡,適合用山泉水沖泡,還有一罐味道稍嫌苦澀,我嘗了嘗,若是炒菁過後,留點時間來烘焙,應該更好。」

  「我也是這麼想的!」月娘一拍手,望著陸振雅的明眸瑩光流轉,滿是歡欣,彷佛找到了知音。「就是那時候急著讓宋青將茶送出去,沒能多花點時間琢磨。」

  「老前輩也說,你應是尚未拿出十分的實力,他還等著你拿那野山茶,制出真正的絕妙好茶。」

  「那是必須的,神醫老前輩救了爺的性命,我們自是要報答他老人家的大恩的……」月娘頓了頓,唇畔忽地勾起狡黠的笑意。「所以啊,爺,我需要你的幫忙。」

  「你要我幫什麼?」

  「兩件事,第一,爺要與我一同研究如何將那野生山茶樹的茶葉制出最好的味道,讓逍遙子老前輩能滿意。」

  「這是當然。」陸振雅毫不猶豫。「真正欠下救命之恩的人是我,總不能讓你一個人去回報。」

  「還有件事,可能會費些銀兩,說不定還不便宜。」

  他淡淡一笑,只要能令她安心,花點銀兩又算得了什麼。「你說吧。」

  「我們把家裡後頭那座山買下來可好?」

  §第十一章 親娘來拐人

  「陸家要買山頭?」

  敞亮氣派的書房內,蘇景銘站在一張色澤溫潤的紫檀木書案邊,一邊聽著來人稟報,一邊慢條斯理地畫著一幅孔雀開屏圖,他換了一枝畫筆,沾了點彩墨,細細描繪著孔雀五彩斑爛的羽毛。

  「是。」來人姓李,是一個年約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身上穿金戴銀,下巴留著一把鬍子,臉頰豐潤,頗有些富態之相。

  蘇景銘瞥了中年男子一眼,心下暗暗冷笑。這李大掌櫃是他趁著陸振雅剛剛中毒,來不及應對之際,從陸家重金禮聘來的,這幾個月好吃好喝地養著,倒是讓這個李大掌櫃越發腦滿腸肥了。

  「李大掌櫃,你見多識廣,之前又與陸家頗有淵源,你覺得這是怎麼回事?」蘇景銘心裡不屑,表面仍端出一副溫文儒雅貌。「論理,陸振雅如今且顧著陸家的茶葉生意就頗為吃力了,怎會忽然有心去買一座山頭?莫不是陸家要改行種果樹了?又或者那山上埋著什麼寶貝?」

  「這消息也是小的偶然從一個官府朋友那邊聽來的,那片山頭是無主的荒地,陸府正打聽著怎麼買下來。」李大掌櫃頓了頓。「聽說陸大爺那邊發下話了,價錢好說,就是這土地過戶的手續要辦得越快越好。」

  「這麼著急?」蘇景銘開始有點興趣了,陸振雅如今那破敗的身子,好生將養都來不及了,還琢磨著買地,莫不是那座山頭裡真有什麼寶貝?

  「小的也覺得奇怪,所以就私下托朋友去查了查。」

  「哦?你查到什麼了?」

  「那座山基本就是座荒山,除了有一片杉樹林還算值點錢,其他都是一些野草灌木,另外還長了幾株野生的茶樹……」

  「茶樹?」蘇景銘一凜,打斷了李大掌櫃。「你說那山上有茶樹?」

  「是。」

  莫非陸振雅看中的是那幾株野山茶樹?當年龍井茶默默無聞時,也是陸振雅第一個發現這茶葉的價值,難不成……

  蘇景銘陰著臉沉吟,李大掌櫃見他神色凝重,主動從懷裡翻出一個小木盒。

  「大爺,這就是小的讓人從那野生茶樹上摘下來的茶葉,您瞧瞧。」

  蘇景銘迫不及待地接過木盒,打開來,先觀茶葉的外形及顏色,瞧著就是那種極粗的劣茶,聞起來有股土壤的潮濕異味,再拈一片放進嘴裡一品,頓時一股難言的苦澀漫開,他忍可不住呸了聲。

  「這是什麼玩意!」

  「大爺也覺得這茶葉難吃吧,小的與朋友也嘗過,差點沒吐出來。」

  就這等粗劣的茶,陸振雅能看上?蘇景銘不信。

  「去查!」他明快地下指示。「打聽看看陸家想用什麼價錢買下來。」李大掌櫃一凜。「大爺的意思是?」

  蘇景銘冷笑。「無論如何,都要搶先他們一步,我絕不讓陸振雅稱心如意!」

  「是!小的這就去辦。」

  李大掌櫃退下後,蘇景銘又拿起幾片野山茶葉仔細琢磨,反覆檢視了好幾遍,就是看不出絲毫特別之處。

  難道陸振雅真能看出什麼他沒看到的好處嗎?在茶道浸淫磨練了這幾年,難道他看茶的眼光還是輸給陸振雅?

  蘇景銘咬了咬牙,心緒頓時有些浮躁起來,再看桌上繪到一半的孔雀圖,忽然就覺得怎麼看都看不順眼了,鳥喙畫得太尖,鳥羽不夠華麗,鳥眼也沒有半點神采!

  再想起昨日他派去京城活動的人回報,說宮裡的那個大太監讓自己的乾兒子出面,表面上看似挺熱情地應酬著,日日不是去吃酒樓,就是聽花娘唱小曲,但只要話題一帶到雙方實質的合作內容,就推三阻四的,就是不肯給個准話。

  很明顯,那大太監對陸振雅及陸家還是有所期待的,對他蘇景銘不過是暫且先吊著,當他是個替補,只要確定正主兒尚有利用價值,隨時可以翻臉不認人,將他踢到一邊去。

  真當他是個腦子有洞的蠢蛋嗎?

  「該死!」蘇景銘越想越怒,將桌上畫卷隨手一掃,拂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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