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魔女遊戲 | 上頁 下頁
三九


  「你什麼時候回來?」她忍不住揚聲問。

  他笑笑,星眸灼灼,意味深長地凝定她。「你放心,我絕對不會錯過你的加冕典禮,我一定會親眼看著你戴上顧家公主的皇冠。」

  語落,他沒給她反應的時間,逕自發動車子離去。

  她目送那白色的車影,心韻怦然,不規律地跳動著。

  他去日本,真的只是單純的因公出差嗎?或者……

  她驀地咬牙,胸臆漫開一股不安的預感。

  加冕典禮當天。

  春雪站在穿衣鏡前端詳自己的姿影,身上這件禮服是鄭英媚替她挑的,低胸的剪裁,大膽地裸露出她曲線曼妙的肩胛骨以及半片瑩白的胸脯,腰間束著復古的黑色蝴蝶結,強調出她纖細的腰線,裙身綴著一朵朵鏤空的花瓣,裙擺於腳踝處飄逸地搖曳。

  禮服的顏色是最純潔的白色,就像春天的雪。

  「春雪,白色真的很適合你!」

  當她在店面試穿這件禮服時,鄭英媚曾如此驚呼。

  白色,果真適合她嗎?

  春雪盯著鏡中的倩影,櫻唇無聲地,切開諷剌的弧度。

  白色或許適合顧春雪,但絕不適合李海琳,她並非顧家真正的白雪公主,充其量只是個冒牌貨罷了。

  但這個冒牌貨,卻即將在今夜這場社交晚宴,戴上由顧家掌門人親自加冕的皇冠。

  過了今夜,她便正式成為顧家的人了。

  「春雪小姐,我可以幫你戴上首飾了嗎?」

  珠喜站在她身後,捧著珠寶盒,等著為她戴上顧家家傳的首飾,那是一串相當璀璨耀眼的鑽石項鍊,以及一對淚滴狀的鑽石耳環。

  「嗯,麻煩你了。」她稍稍蹲下身,由珠喜為她扣上項鍊,穿上耳環。

  大功告成後,她身上更添幾分貴氣,再加上她借著數個月禮儀課程所孕育出的優雅儀態,她看起來還真的頗像某個皇室公主。

  即便總是一板一眼的珠喜,此刻盯著她的眼神也不免流露濃濃的欣羡之意。

  或許每個女孩都曾幻想過自己哪天能夠成為美麗動人的公主吧!包括珠喜,包括她。

  沒想到竟有美夢成真的一天。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錯過你的加冕典禮。

  一道清雋的嗓音忽地回繞於春雪腦海,她震了震,瞥向珠喜。「杜唯回來了嗎?」

  「還沒呢!」珠喜搖頭。「老太爺剛剛也在發脾氣,說這麼重要的日子唯少爺怎麼可以不在場?」

  「他沒打電話回來嗎?」

  「沒有,大家都找不到他,他手機好像沒開。」

  發生什麼事了?

  春雪怔忡地尋思。他明明說過一定會趕回來參加這場晚宴的,日本分公司就算出了什麼大事,都過一個禮拜了,也該解決了不是嗎?

  他去日本,除了處理公事,難道還有別的私事?

  想著,春雪頓時心亂如麻,這幾天她總是隱隱地慌著,擔心他去日本是為了揭穿自己的秘密。

  可他應該找不到相關的人證物證吧?那裡沒有人懷疑她不是真正的春雪,她也燒毀了關於李海琳的所有物證。

  他,應該無法揭穿她吧?

  電話鈴聲驀地響起,驚醒她迷蒙的思緒,她看著珠喜拿起話筒,好怕是杜唯打來的。

  但不是,是鄭英媚撥來的內線電話,提醒她應該下樓迎接客人了。

  「小姐,我們該下去了。」珠喜說道。

  「嗯,你先過去吧,跟舅媽說我五分鐘後就到。」她需要獨處的時間完全武裝自己。

  「好,那我先出去了。」珠喜靜靜地退下。

  偌大的房內,於是只剩下她一個人,形單影隻。

  她品味著這孤獨,胸臆澀澀地漫開一陣苦,她告訴自己,這沒什麼,從十七歲那年開始,她便是這樣一個人走過來的。

  「你該走出去了。」她對鏡中的自己低語。「想要得到什麼,就一定會失去什麼,就算付出多麼痛的代價,你也必須像這樣,一步一步地爬上去。」

  出去吧!面對這個醜陋而現實的世界,為自己的生存而戰。

  她冷冷地揚唇,冷冷地笑,雙手撩起裙擺,踩著高跟鞋,昂首闊步,不畏懼迎向前方的荊棘之路。

  離開她的臥房,穿過會客廳,當她踏上走廊的時候,一雙強勁有力的大手忽地由她身後襲來,掩住她口鼻,不由分說地將她拖進另一個房間。

  是誰?

  她心跳乍停,扭動著身子極力想掙脫男人的箝制,但他力氣好大,像森林裡可怕的食人草,緊緊鎖住她咽喉,令她幾乎無法呼吸。

  是小偷嗎?還是強盜?為何會忽然闖進這棟豪宅?為何偏偏對她下手?

  她被男人硬生生地拽進昏暗的房裡,他用腳踢上門,落了鎖,聽見那清脆的喀噠聲,她頓時感到驚恐,不禁回想起在小樽時,她那色膽包天的上司也曾強悍地將她關在密閉空間裡。

  這男人想做什麼?他究竟是誰?

  她心韻狂亂,掙扎著想推開他,遭他大掌掩住的唇逸出驚駭的低吟。

  「別動!」他粗聲警告她,利用自己堅硬的身軀將她抵在牆面,臂膀牢牢地將她鎖在自己勢力範圍裡。

  「你、你想幹嘛?」她用力拉下他的手,總算得到呼吸的餘裕。「你到底是誰?」

  「你聽不出來我的聲音嗎?」他冷笑。

  她凍住,在腦海細細分辨這人的嗓音。「你是……杜唯?」

  「不錯,就是我。」

  真的是他?!

  她咬緊牙關,努力收拾破碎的氣息,房內未開燈,她只能由窗簾外透進的月光隱約地辨認他的臉。

  她看見一雙深邃無垠的墨眸,看見一排森白的牙在唇後閃著凜冽的光,她看見他野獸般陰鷙的神情。

  於是她驀地恍然大悟,在他眼裡,她已成為他的獵物。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她顫聲問,其實心下已然有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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