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謎幻婚姻 | 上頁 下頁 |
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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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烤餅乾?」柯采庭一愣。 「是啊。」冰嬸點頭,搜尋記憶。「我記得那時候好像是小姐上家政課,課堂上學烤餅乾,可你烤出來的卻很——」她尷尬地改口。「呃,不怎麼好吃。」 「是很難吃吧?」柯采庭莞爾。「沒關係,不必替我留面子。」她頓了頓,好奇地問:「我是因為不甘心,才請你教我的嗎?」 「不是那樣的,以前小姐從來不介意家政課的成績,那些烹飪裁縫的事,你從來不屑學,每次分組考試,都是靠同學幫忙才過關。」 也就是說,她從來不會親自動手做。 柯采庭自嘲地抿唇,不管在家裡或學校,看來她都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 「既然如此,我怎麼會突然要學做餅乾?」 「應該是要做給男朋友吃的吧?」冰嬸笑盈盈地回應。 「男朋友?」她錯愕。 「那時候小姐有個男朋友,是同校的學長,有時候會到家裡來。」 為了討好男朋友,所以她決定親自動手做餅乾?柯采庭自嘲地微笑。原來她也曾有過那般清純可愛的少女心啊? 「那後來呢?我的餅乾做成功了嗎?他覺得好不好吃?」 「這個嘛……」冰嬸聽她追問,也不知想起什麼,唇畔笑意驀地收斂。「都好久以前的事了,我不太記得了。」 柯采庭端詳她猶豫的神色,笑笑地猜想。「該不會是我炸了烤箱,你不好意思告訴我吧?」以她如此不靈活的手腳,是很可能發生此等慘事。 「沒有啦,只是後來你就把餅乾帶去學校了,我也不曉得怎麼了。」冰嬸小心翼翼地解釋,似乎很怕她追根究柢。 她卻是滿不在乎地聳聳肩。「無所謂,那不重要,都過去了。」 不管她年少時候愛過什麼人,做過什麼傻事,都不重要了,她無須一一探究清楚。 重要的是現在,是那個正躺在她床上安睡的男人,但願她這鍋粥至少能達到及格邊緣,但願他會覺得還不難吃,但願他吃的時候,嘴角是含笑的,心情是愉悅的,但願…… 柯采庭認真盯著自己第一次親手熬的粥,微笑著,默默在心裡祈願,腦海浮想連篇,彩繪著各種浪漫甜蜜的畫面,但她怎麼也沒想到,當她回房想喚醒丈夫時,他正匆匆更衣,急著出門。 「你要去哪裡?」 「我剛接到電話,有件事我得去處理一下。」 什麼事?有急到必須立刻出門嗎?柯采庭不禁失望。「那你不留在家裡吃晚餐了?」 「不了,事情處理完,我會順便跟朋友一起吃晚餐。」 朋友?誰? 柯采庭神智一凜,一個女人的倩影霎時掠過腦海,她鬱惱地咬唇,藏在衣袖下的指尖微微顫抖。 他該不會……又是去跟那女人見面吧? 他進了一間藝廊。 穿過臺北東區一條安靜的巷弄,推開一扇典雅的玻璃門,風鈴叮噹搖曳,震動柯采庭心房。 她站在門外,在心裡默數讀秒,足足過了三分鐘,才小心翼翼地跟著推門,放緩步履,隱沒跫音,走進這個她意料之外的美麗世界。 一張張嵌在牆上的玻璃展示窗,收藏著古老的瓷器玉器,牆上掛著巨幅意境悠遠的水墨畫,過了轉角,望出落地窗,幾尊石膏雕像在庭院裡或坐或立,為免藝術品受風吹雨淋,屋穹是可關可開的弧形玻璃。 好美的藝廊! 處處可見建築巧思,展示的藝品也都是上上之選,主人不俗的品味表露無遺。 這是誰開的藝廊?為何她的丈夫要匆匆來此? 柯采庭在曲折的藝廊內遊走,探訪每一間展覽室。因為一時好奇,她又跟蹤丈夫了,但如今,胸臆已漫開一股濃濃悔意。 她不該來的,這個小小的世界,太平靜,太遺世獨立,她覺得自己仿佛來自紅塵的不速之客,破壞了此處的寧馨。 她該離開,就算她親眼目睹了丈夫的婚外情,證實自己的猜疑,又如何呢?難道她願意當場與他攤牌? 不,她不願意。 因為她是個膽小鬼,她害怕得知最殘忍的真相。 一念及此,柯采庭倉皇旋身,幾乎是飛也似地逃離現場,在門口撞上兩名正抬畫進來的工作人員,其中一個扶不穩畫框,一角直墜在地。 「天哪!」工作人員驚喊,連忙扶正畫框。「小姐你小心一點!」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她懊惱地道歉。 「你知道這幅畫價值多少嗎?摔壞了你可賠不起!」工作人員不客氣地叨念。 她當然賠得起,以她的財力,不可能有任何一幅畫昂貴到她買不起。 柯采庭譏誚地尋思,卻沒與工作人員爭論,畢竟人家也是心急,盡忠辦事,只是她很好奇,什麼樣的名畫令他們如此緊張兮兮? 她望向那幅畫,絢爛的色彩猶如春天的閃電,毫無預警地映入她眼底,也映亮她灰濛濛的心房。 怎麼會有這樣的畫? 她震住,傻傻地凝視,那是一幅抽象畫,畫布上只有一塊塊大小濃淡不一的色塊,都是些普通的顏色,組合起來卻異常絢麗,直擊人心。 「這是誰的畫?」她忍不住問。 「什麼?」工作人員沒聽清。 「是哪個畫家的作品?」她急促地拉高嗓音,連自己也不明白為何要如此激動,只覺心韻怦然,如萬馬奔騰,在胸口揚起漫天沙塵,迷她心眼。「我要買下來。」 「你要買?」工作人員呆了,面面相覷,沒想到畫都還沒掛上,就有人想買。「這個嘛……」 「小姐喜歡這幅畫?」一道爽朗的嗓音落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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