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明朝王爺賴上我 | 上頁 下頁 |
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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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柏,你是我們家唯一留下的血脈了,你務必要用功惕勵,將來考個功名為家門爭光。」 一番溫言勉勵聽來並不令人覺得嚴厲,只感到殷殷的期許。 長柏用力點頭。「知道了,姊姊,弟弟絕不會辜負你的苦心。」 她暖暖地微笑。 朱佑睿覺得自己忘了一個很重要的人。 曼曼。 他經常在恍恍惚惚間呢喃地喚著這個名字,可卻不知自己喚的人究竟是誰。 其實他並非完全失去記憶,某些奇幻的經歷仍存在於腦海裡,彷佛他在離魂狀態時曾去過數百年後的時空,那裡有許多他想像不到的嶄新事物。 只是記憶相當混亂,這些片段總是湊不成一幅完整的拼圖,以致於他有些分不清那究竟是事實,或只是一個奇異的夢。 有一道模模糊糊的人影總是佔據著他的腦海,他猜想那就是曼曼,可為何自己就是想不起與她的糾葛? 直到他在柴房見到香雪那天,那人影的相貌倏然變得清晰。 竟然是香雪。 但……似乎又不該是她,照香雪所言,她該是另一個人,只是容貌相仿。 他請教過那位將他魂魄召回的方外真人,在這招魂的過程中,他有沒有可能遺落了什麼? 真人意味深長地瞥了他一眼,言語頗有禪意。「若是真遺落了什麼,那也是不該帶回來的東西。」 不該帶回來的東西……曼曼……是他不該記得的嗎? 他覺得心痛。 茫然失措地過了一個月,這日由於皇帝急召,他不得不奉旨進宮,來到太素殿。 太素殿臨水,又因是用錫打造,在夏季時殿內尤為涼爽通風,舒適宜人,號稱是避暑涼殿。 可今日這殿內卻是氣氛肅煞,隨侍的太監和宮女個個熱得大汗淋漓,形容狼狽。 一隻官窯脫胎白玉瓷盞驀地用力砸下來,在地上敲出令人驚心動魄的聲響。 「該死的劉瑾!」 隨著皇帝這聲怒吼,一群太監和宮女當場哆哆嗦嗦地跪了一地,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朱佑睿擺擺手,示意他們都退下,確定周遭都清場,只剩他和皇帝獨處時,他才低聲揚嗓。 「皇上息怒。」 朱厚照狠狠剜他一眼,兀自發火,氣得面色鐵青,連嗓音都發顫。「要朕如何不怒?你瞧瞧劉瑾這奴才,真是反了天了!你知道從他家裡搜出多少金銀珠寶嗎?抄家的冊子整整裝了幾大箱!他一個人的私產抵得上朕數十個國庫!」 朱佑睿聞言亦是暗暗心驚,縱然早就知曉劉瑾權勢滔天,各地來的孝敬源源不絕,私底下也貪了不少,可也沒想到這數字竟是這般驚人。 怪不得這位少年天子會如此盛怒,原本查出劉瑾的謀反證據,他還不怎麼願意相信,只想著這位老太監或許是身陷官宦漩渦,難免沾了一身腥,看在他從自己年幼時便隨侍自己,一直盡心盡力的分上,倒也不必置於死地,只把他眨去守太祖皇陵就是了。 只是沒想到抄家的清冊送上來,竟是這樣一座金山銀山,令人怵目驚心。 「朕還記得小時候自己調皮,每每騎在他的肩頭上,吆喝著他帶我四處玩耍,真想不到他會……」 朱佑睿一凜,聽聞小皇帝連自稱都換了,顯見心情是如何激蕩,瞥他一眼,似乎連眼眶都隱隱發紅。 「皇上,外頭天色晴好,不如讓臣陪您縱馬奔馳一場,舒活舒活筋骨吧!」 小皇帝沒應答,許久,終長歎一聲。「也好。」 君臣倆來到西苑校場肆意奔馬,連跑了幾圈,朱厚照總算覺得一腔憤懣稍稍消散了幾分。 君臣倆梳洗過後,又上了一艘精緻妍麗的畫舫,遊覽太液池風光,宮女們跟著送來酒水、點心,朱佑睿就陪著小皇帝喝酒解悶。 湖面上開滿了荷花,蓮葉田田,花蕊映日別樣紅,幾隻蜻蜓點水而過,一派夏日閒情好風光。 小皇帝一杯接著一杯地喝酒,心情卻是鬱鬱的,漸漸的有了些醉意,低聲咕噥。「佑睿你說,這世上難道就沒有什麼情分是不變的嗎?是不是一個人換了位置,就不是從前的那個人了?」 朱佑睿默然凝望著天子。 其實皇帝即位至今也有五年了,堪堪是弱冠之年,說不上是個小孩子了,可在自己眼裡,總覺得他跟當年自己初識的那個小太子沒兩樣。 他依然是那麼直率,那麼毫不掩飾,在自己面前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伴君如伴虎的至理名言,自己從未深切地體會過。 其實天子也需要朋友,也渴求一份真誠的感情,一直視為半個親人的劉瑾如此背叛他,難怪他會傷心。 他會不會從此再也不相信這世上有真情分了? 想著,朱佑睿不由得難受,想勸勸這位情真意切的小皇帝,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罷了!不談這些糟心事了!」倒是朱厚照揮揮手,起身來到畫舫圍欄邊欣賞湖光水色,任涼風習習輕拂髮鬢,一時興起,便回頭對朱佑睿笑道。「咱們來釣魚吧!」 朱佑睿怔住,望著那道憑欄而立的身影,腦海驀地閃過一串文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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