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明朝王爺賴上我 | 上頁 下頁
三八


  「哪裡是片刻?等你陪朕吃完這頓飯就回去,至少也得幾個時辰……不成!要不你現在就回去,要不就立刻宣她進宮!」

  「皇上!」朱佑睿哭笑不得。「臣身上隨時都帶著那位逍遙真人給的鎮魂銀鎖。真人只說最好有個純陰之人相伴,也沒說非得讓香雪時時刻刻跟著我。」

  「唉,朕這不是怕事有萬一嗎?」小皇帝也覺得自己太過小題大作,有些赧然。

  朱佑睿心下不禁感動,他自然明白小皇帝為何如此擔憂。「皇上的心意臣明白,您請放心,臣會好好保重自己的。」他放柔了語氣。

  小皇帝上下端詳他。「你真的沒事?身上可有哪裡不適?」

  「臣好得很!」

  小皇帝這才放心了,又笑嘻嘻地涮起肉片來。「來來,趁熱多吃點!」

  朱佑睿涮了一片肉,卻是食不知味,他裝作漫不經心地問:「皇上,當初您如何會想到將香雪賜予臣?」

  「怎麼?你不滿意她?」

  「不是,臣只是覺得好奇,這宮裡的宮女這麼多,怎麼皇上偏偏就看中她?」

  「這個嘛。」小皇帝陷入沉思。朱佑睿這麼一問,他頓時也覺得奇怪起來,當初自己是怎麼選中香雪的呢?「朕記得有一回興致來了,想在太液池泛舟、喝茶,就有人跟我提起太素殿有個宮女點茶手藝了得……」

  「是誰跟皇上說的?」

  「朕想想,好像……對了!是劉瑾!」

  朱佑睿聞言一愣。「是劉公公?」

  「是啊,就是他。」小皇帝興高采烈地拍了拍手。「當時朕喝了她點的茶,果然是口齒留香,劉瑾說你也愛點茶、品茶,朕想了想,你倆倒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剛好你身邊也缺個知冷知熱的美人……」

  「所以皇上就將她賞賜給我了?」

  「如何?朕這個媒保得不賴吧!」

  朱佑睿但笑不語,腦海念頭如電飛轉。

  原來是劉瑾暗示皇上將香雪賜給他的,如此來,那隱身於幕後指使香雪對他下毒的人很可能就是劉瑾。

  他們倆一個是皇上最寵信的宦官,一個是皇上視為兄弟的臣子,平素井水不犯河水,縱然他有時看不慣劉瑾的一些作為,可也不曾在皇上耳邊叨念過一句壞話。

  竟是劉瑾想取了他的性命嗎?

  朱佑睿冷冽地尋思,替皇帝和自己各斟了一杯酒,君臣爽快地乾杯後,繼續大□吃肉。

  酒足飯飽之際,朱佑睿又淡淡地探問。「皇上,西北那邊可有傳來消息?」

  他其實想問安化王朱寘鐇可有異常,但這事不能隨便問,尤其據說安化王乃是因諂媚劉瑾,方能在當地大舉斂財,造成民怨。

  「西北那邊?沒什麼特別的。」小皇帝不以為意。「你就安心吧!如今邊境還算平和,即便蒙古那邊有些小騷擾,就憑你身子這情況,朕也不會允你上戰場去。」

  小皇帝竟是以為他意欲請戰立功?

  朱佑睿苦笑,斂眸啜酒,掩飾眼底的情緒。如若真是劉瑾暗中想對付他,只要他這陣子小心點,等安化王亂事爆發,自會有人收拾那個奸佞,無須他動手。

  他在皇上面前,還是繼續做個不參與朝廷鬥爭的純臣便罷了。

  只是香雪那邊,他該如何解決呢?

  思及此,朱佑睿捏著酒杯的手指不覺收緊。

  香雪被關在柴房裡餓了一日一夜。

  郡王府的下人似是得了吩咐,除了水以外什麼東西都不能給她,就連水也只給了一碗,還用了只破了口的舊陶碗盛著,看起來不甚潔淨。

  即便不潔,香雪仍是喝了,她又冷又餓,全身綿軟無力,喉嚨焦渴發幹,喝口水才能感覺到一點生氣,才能確定自己還活著。

  她知道他在懲罰她。

  將她關在這間位於郡王府最偏僻的角落的柴房裡,讓她睡在髒兮兮的柴草堆裡,除了一身單薄的衣衫,只有幾塊破布可以蓋。

  如此,怕是為了折她的骨氣,等她自行開口求饒,把一切事情都招了。

  她也想招供的,只是招與不招,前方都是死路,她自己活不了,總得想辦法替唯一的弟弟謀劃一條活路。

  她不知該如何做才好?

  柴房裡黑漆漆的,只有上方開了一扇小窗能看見天色,辨認如今是白天或黑夜。

  其實她被關在這裡的時間並不算久,但她老覺得已經很久很久了,腦海裡一遍又一遍地浮現他盛怒地將她拖出屋外,擲落於寒冷雪地上的畫面。

  她惹惱了他。

  可她真不是有意的,她多希望他能像在燈會上那樣一直對她溫柔地笑,她也明白這是奢望,但……

  「對不起。」她啞聲呢喃,弓身彎在草堆裡,一陣一陣地發冷,眼眶卻隱約發熱。

  頭頂的樑柱上不時傳來吱吱細響,彷佛是耗子竄過,她頓時覺得毛骨悚然,整個人蜷縮成蝦米狀,豎耳聆聽動靜。

  又過了幾個時辰,她感覺身上發起熱來,鼻塞喉滯,怕是染了風寒。

  正當她以為自己又將煎熬一個痛苦的夜晚時,柴房的門忽地被咿呀推開了,一道挺拔的黑影走進來。

  她努力從草堆裡撐起上半身,即便只是這樣的動作都累得她氣喘吁吁,她睜開酸澀的眼眸,試著認清來人是誰。

  他來到她身前,居高臨下地俯視她,身姿如松,凜然而立。

  她恍惚地微笑,嗓音是自己都驚訝的極度沙啞——

  「你來了啊。」

  現代,臺北

  「……睿,睿!」

  程思曼從夢中驚醒時,鬢邊冷汗涔涔。

  她悵然地呆坐在沙發上,意識仍半朦朧地陷在夢裡,她夢見自己被關在一間柴房裡挨餓受凍,病得渾身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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