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專屬天使 | 上頁 下頁
二十八


  於香韻氣惱地瞠眸,正想出聲反駁,梁冠雅搶先開口。

  「你誤會了,師父,這位是水晶飯店的餐飲部總監,于香韻小姐;于總監,這位是敝公司的總裁,梁查理先生。」他為兩人介紹,平穩的聲調聽不出一絲異樣的起伏。

  但她卻從他緊繃的下頷看出他情緒不定,瞧他站得背脊挺直,像個聽長官號令的小兵!他很敬畏這個養父吧?

  於香韻不悅地抿唇。「久仰大名,梁總裁。」她主動伸出手。

  梁查理與她一握。「你就是於香韻?」

  「是。」

  梁查理不語,銳眸染上興味,嘴角勾起一抹曖昧不明的冷笑。

  「師父,你感冒好些了嗎?」於香韻離開後,梁冠雅倒來一杯熱茶遞給梁查理,恭敬地問。

  梁查理回話的神態卻很不耐煩。「一點小病,有什麼好問的!」頓了頓。「收購水晶的進度怎麼樣了?你查到劉玉萍找誰當白衣騎士嗎?」

  還是公事重要啊。梁冠雅無奈地苦笑。

  「我想應該是一家新加坡的財團,那家公司的董事長跟劉玉萍死去的丈夫以前是拜把的兄弟,我已經派文森去新加坡瞭解情況了,聽說對方很為難,因為董事會不太同意插手這件收購案。」

  「那當然,只要有點腦筋的人都知道最好少跟我們師徒倆作對,以免下場難堪。」梁查理嚴苛地嘲諷,確定這場收購案己方仍占絕對優勢,他似乎放下心,這才捧起熱茶,閑閑地飲上一口。「劉玉萍想找人救這家爛公司?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可她仍然在努力遊說中。」梁冠雅坐在書桌前,點閱文森寄來的最新E-mail,淡淡提醒師父別太樂觀。「聽說她不惜壓低收購價,也希望對方能考慮。」

  「她想壓低收購價?」梁查理眉葦一擰。「水晶的股東會允許她這樣賤賣公司?」

  「劉玉萍對董事會很有影響力,畢竟這是她丈夫一手創建的事業,股東們對她還是很尊重。」

  「你不是說,你已經掌握了兩席董事?」梁查理重重擱下茶杯。

  「如果我們要開戰,我有必勝的把握。」梁冠雅保證。

  「只是會殺得血流成河就是了。」梁查理明白徒弟的意思,在腦海裡迅速玩味過情勢,眼神更陰沉。「她就是寧願把公司賣給阿貓阿狗,也不肯給我!」

  梁冠雅聰明地保持沉默。很早以前,他便猜到師父之所以想收購水晶集團,其實是因為與劉玉萍有些私人恩怨,並非基於專業考量。

  就跟劉玉萍寧可賤賣公司給其他人一樣,師父堅持收購水晶,也同樣對不起私募基金的投資人,兩方都是為了私怨在賭氣。

  明知是賭氣,但只要是師父交付的任務,無論多不合理,他絕對使命必達。

  梁冠雅漠然尋思,繼續點閱電子郵件,倏地,一個熟悉的寄件ID攫住他的注意力,他掃了一眼寄件時間,是昨天早上。

  握著滑鼠的手微顫,他猶豫著是否該馬上閱讀信件,師父就坐在他面前,或許他不該如此衝動。

  但,情感仍是戰勝了理智,他點開信件——

  Dear Dear Uncle Angel:

  最近我們飯店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他好奇怪,有時候傲慢得令人生氣,可對我,又很體貼……

  「你在看什麼?」尖利的嗓音如一道風刃,刮過他耳畔。

  他一震,抬起頭,迎向一雙如極地般冰封的眼眸。

  「你在笑。」梁查理平板地說道。

  他在笑?梁冠雅驚駭。難道他在讀信的時候,不知不覺微笑了?

  「我在看一封信,有人轉寄笑話給我。」他儘量保持面無表情。

  「你也會看人家寄的笑話?」梁查理譏誚地挑眉。「原來我的養子,不是毫無幽默感。」

  梁冠雅聞言,澀澀地扯唇。

  只有在這樣的時候,師父才會承認自己是他的養子。

  只有在嘲諷的時候!

  你討厭他嗎?

  Uncle Angel的回信還是一貫簡潔,卻問入她心坎。

  她討厭他嗎?

  於香韻怔怔地出神,想起他強拉她出遊,想起他坐在纜車上,緊張兮兮的模樣,想起他為了替她尋回手鏈,不惜淋成一隻落湯雞,想起他發燒時,一個人孤伶伶地對抗病魔……

  她想著,胸口慢慢揪緊。

  她,討厭他嗎?

  「你好像坐立不安的樣子。」

  午後,與歐洲分公司主管開過視訊會議,師徒倆利用難得相聚的時間,討論各地業務,梁查理敏銳地發現梁冠雅有幾分心不在焉。

  「在等誰的回信嗎?」他慢條斯理地問。

  梁冠雅聞言,神情有瞬間僵凝,但很快地,便恢復一貫的冷靜。「我只是在等文森的報告。」

  「是嗎?」梁查理似乎不相信,丟下手上的文件,悠哉地靠上沙發椅背。「我一直想問你,你要收購水晶,待在臺北運作不是比較方便嗎?為什麼要住到花蓮來?」

  「因為花蓮這家飯店是水晶集團的事業核心,我想就近觀察情況。」梁冠雅保持平淡的聲調。

  「我看你想觀察的,應該不是這家飯店的業務情況,而是某個人吧?」梁查理涼涼地接口。

  梁冠雅下頷一凜。「我不明白師父的意思。」

  「我可不記得自己收了個這麼笨的徒弟。」梁查理冷笑,犀利的目光緩緩割過梁冠雅臉緣。「你該不會忘了我跟你說過的話吧?」

  「什麼話?」

  「女人只會令一個男人喪失判斷力,最好少沾惹為妙。」

  「……我知道。」

  「你真的明白嗎?」梁查理輕嗤。「如果你真懂的話,那個於香韻早上就不該出現在你房裡。」

  「她只是來探望我。因為我有點發燒,她拿藥來給我,她只是盡一個飯店主管的責任。」

  「煮早餐給你吃,也算是飯店主管的職責嗎?」

  梁冠雅默然不語。

  梁查理打量他緊繃的臉孔,眼露嘲諷,站起身。「你好好把這些業務報告看一看,整理一份摘要給我,我出去走走。」

  「師父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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