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結緣 | 上頁 下頁 |
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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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她從小就沒有家,與他成婚後,他的心就是她的家,她縱容自己,賴在那愛的小窩了,貪戀著他的體溫,呼吸著他的味道。 她曾以為,自己或許真的可以就那麼賴上一輩子,他的心,就是她永恆的棲身之處。 但有一天,她感覺這愛的小窩發生了小小的地震,很輕微的地震,卻震垮了她的信心,她想,自己該不會又即將被「家」趕出來了? 與其到那時心碎癲狂,她寧願自己先走一步,瀟灑的離開。 她的確夠瀟灑、夠堅強,對嗎? 「……葉初冬,你必須愛自己,如果連自己都不愛自己,那有誰會真正愛你?」 她喃喃自語,在微風細雨中,重述自己為自己立下的課題。 她要學會獨立,學會愛自己,這一年來,她本來以為自己逐步邁向目標了,為何現在她覺得自己仿佛又迷路了? 是因為仲齊嗎?就因為他要離開,到海的另一岸,所以她再度迷失了前進的方向? 怎麼可以這樣?葉初冬,你不該如此脆弱。 她子啊心底嚴厲的自責。 「初冬!你在發什麼呆?還不快點跟我來?」韓智宇喚她。 她怔忡,拼命眨眼,視線扔一片迷離,或許是因為雨霧茫茫,她看不清前方,只知自己正走在工地的鷹架上。 「快點,雨下大了,再待在這裡很危險。」韓智宇粗聲催促。 她望著他在雨裡顯得朦朧的背影,這個男人,不能引領她,更不會與她牽手同行,她沒辦法跟他走一輩子…… 「初冬,小心!」 當韓智宇恐慌的聲浪險些灌破她耳膜,她才恍然驚覺自己的身子正往下飛墜—— 她摔下鷹架了。 今天是預計離開臺灣的日子。 飛機下午起飛,他搬家的行李都已經事先裝箱托運了,早上在公司開完會,北京輕簡的行囊就能瀟灑走人。 這年頭,離開其實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但為什麼,他會覺得腳步如許沉重?仿佛身後拖著一卡車的行李,每走一步,都是艱辛。 或許沉重的,不是他的身,是他的心。 因為他心裡,還有太多舍不下。 蕭仲齊悵然,呆望著不響的手機。這兩天,他一直在等前妻的電話,他打過幾次電話給她,她總是故意不接。 他想,她或許是害怕親口向他道別。 但她,總該跟他說幾句話吧?他就要上飛機了,臨走前,多想聽聽她溫綿如春水的嗓音。 多想跟之前一樣,和她扯著電話線漫無邊際的閒聊,聊彼此的工作,生活,聊喜樂與煩惱,就算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津津有味地與對方分享。 可惜以後,他們能那樣隨興聊天的機會,恐怕不多了。 都怪他度量狹窄。 蕭仲齊苦笑,因為他小心眼,見不得她與另一個男人親密談戀愛,更不想聽她傾訴戀愛的喜怒哀樂,所以選擇離開,走的遠遠的,眼不見為淨。 他曾說過,自己願意真心祝福她,但其實他還是做不到,至少不能胸懷磊落地旁觀,他不是聖人,若是留在她身邊,怕是會惡意搞破壞。 他不想毀了她的幸福…… 忽的一聲叮噹鈴響,蕭仲齊震了震,幾乎是手忙腳亂地拿起手機細看,是一則語音簡訊,發送人正是他苦苦等候的那一位。 她終究是不肯與他對話。 蕭仲齊暗暗遺憾,卻也有些欣喜,不管怎樣,能聽見她的聲音就好,不知道她會跟他說些什麼呢? 會不會,想留下他? 他的手微顫地按下讀取鍵—— 「仲齊,你上飛機了嗎?原諒我用這種方式為您送行,我想,你應該不會介意吧?不曉得你還記不記得,以前我們談戀愛的時候,你常開車載我去看海?我們都喜歡聽海濤。上禮拜,我到東北角海岸,錄下了這段聲音——你聽出來了嗎?是浪聲,好聽嗎?」 好聽。他閉上眼,聽她錄下的濤聲,浪起浪落,拍動他心岸。 「我聽說矽谷離舊金山海灣很近,也是面臨太平洋,你不要光顧著工作,累了的話,到海邊走走吧!在看海的時候,希望你偶爾也能想起,我們兩個,聽的其實是同一片海的潮起潮落。」 他們聽的,是同樣的潮水…… 「仲齊,我很感謝上天讓我遇見你,真的,謝謝……你一定要幸福,好嗎?我會在臺灣為你祈禱……再見了,你多保重。」 再見,多保重。 仲齊怔怔地握著手機出神。 她沒有留他,到最後,她還是沒有留他—— 她不能留他。 其實很想很想的,但她不能,不能束縛他的自由,他有權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她不能在羈絆他了。 不能再用這條紅繩,絆住他…… 葉初冬恍惚地把玩系在手機上的同心結,也該找個時間把這條結解開了,讓他的心自由,也讓自己能學著不依賴。 是該拆開了…… 她正要動手,一個男人走進來,她怔忡的揚眸。 是韓智宇,他捧著一束鮮花,提一籃水果,來探望她。 「你好點了嗎?」他關懷的問,在床畔的椅子坐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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