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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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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睡不著,溫亦凡與程天藍決定下跳棋。兩人在玻璃餐桌上擺開棋盤,分坐兩側,一面喝咖啡,一面聽著拉赫馬尼諾夫的交響曲。 寧和卻清銳的旋律奇異地鎮定了溫亦凡騷動不安的心,他沉下情緒,儘量無視面前女人非凡的魅力,專注於棋局。 他斂眸,沉思。 望著他平靜的神情,程天藍有些驚訝,明麗的眸有意無意,總是悄悄在他側面梭巡。 他真能保持冷靜嗎?在這樣深沉的夜,在兩人獨處的密閉空間,他……怎能無動於衷? 是她太高估了自己對男人的吸引力?或者是他不同於一般人? 沉吟之際,細白的齒不覺輕咬菱形唇瓣,執棋在棋盤上一連串飛躍後,終於忍不住啟口。 「你很愛你的未婚妻嗎?」 他一怔,訝異這突如其來的問題,揚眸瞥了她一眼,好半晌,才輕輕點頭。 是的,他是愛風鈴的──至少在認識她以前,他心底一向只容得下風鈴一個女人。 可如今…… 「你們怎麼認識的?」她盯著棋盤,仿佛思索他的棋步。 「我們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她爸爸跟我爸爸是好朋友,在我父母因意外去世後,梁伯伯收養了我,認我當乾兒子。」 「所以你是在梁家長大的?」黃棋一個個佔領了對面的城池。 「嗯。我、風鈴、梁瀟,我們三個一起長大的,感情特別好。」綠棋也不賴,而且為後勢布的局顯然更有利。 「梁瀟就是聖天使的院長吧?」一陣交叉跳躍,她站上了最頂端。 「是啊。梁伯伯去世後,他就接掌了聖天使的院務。」 「他跟梁醫生……」她靜靜注視著棋盤,「我是指你的未婚妻,他們兄妹倆關係怎樣?」 「從前很好的。」溫亦凡停下棋步,「小時候梁伯父跟伯母都很寵風鈴,慣得她脾氣有些驕縱,只有梁瀟管得動她。她很崇拜他這個哥哥,總是黏著他。只是……」 「……只是什麼?」 溫亦凡沒立刻解釋,端起咖啡,深深啜飲一口,才沉聲說:「不知道為什麼,從兩年前開始,風鈴跟梁瀟之間忽然變得怪怪的,梁瀟對她很冷,有時候近乎殘酷,她似乎知道為什麼,卻不肯告訴我。」 「你怎麼不直接問梁瀟?」 「他要我別管。」他無奈搖頭,「有時候我真覺得自己愈來愈不瞭解他們兄妹倆了。」 她凝睇他,好一會兒,「你真的是心理醫生嗎?」 「什麼意思?」 因為你連這麼簡單的事都看不出來! 程天藍蹙眉,心底忽地升起一股淡淡煩躁。「你覺得……梁風鈴愛你嗎?」 「為什麼這麼問?」 她睨他一眼,「難道你不明白嗎?」 「不明白什麼?」 「梁風鈴根本不愛你。」她淡淡指出,語氣卻掩不住淩銳。 他禁不住挑眉,「你在為我抱不平嗎?」 「哼。」她扭過頭。 他不覺微笑了,胸膛一暖,可笑意還來不及抵達眼眉,便忽地一斂。「我當然明白風鈴不是真的愛我──至少,不是那種愛。可是我卻是從很早以前就喜歡她了,很早以前就許下承諾要照顧她一輩子。」 照顧她一輩子? 聽聞這樣的許諾,程天藍胸口一緊,她深深呼吸,壓抑著揪心的疼痛。 「為什麼……你會許下這樣的承諾?」 他沒立刻回答,眼神忽地迷濛,思緒仿佛墜入久遠之前,然後才悠悠開了口。 「風鈴十六歲那年,梁瀟交了個練花式溜冰的女朋友,她很不喜歡那個女生,為了跟她一別苗頭,她也跑去學溜冰,發誓非在地區賽擊敗對方不可。她拚命練習,每天都摔得鼻青臉腫,每次都是我替她上藥。看她身上那些永遠消不掉的淤痕,我真的很心疼,好幾次勸她放棄……」 「她沒放棄,對吧?」 「沒錯,不論我怎麼勸她都不肯放棄。風鈴的脾氣挺倔的。」他苦笑,頓了頓,「可有一回,她卻在我懷裡哭了。」 「她哭了?」 「她不停地哭,不停地……我從來沒見她哭成那樣子過,她像是整顆心都碎了,一直掉眼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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