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嬌女休夫 | 上頁 下頁 |
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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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艾璿風悲痛的哭聲拉回她神智。「姊,姊……老爸他……怎麼這樣?他不能死!他好過分,好過分……」 她緊緊抱住弟弟。「爸爸不過分,他只是撐不住了,他這幾年身體一直不好,他已經很努力很努力了。」努力想活著,努力想保全外強內幹的家族事業,只是力有未逮。「你別這樣說爸爸,璿風,他會傷心的……」 「姊,我不是怪老爸,我只是希望他活著,我不要他走!」 「我知道,我明白的……」 姊弟倆抱頭痛哭一夜。 隔天,艾織心振作精神,在禮儀公司的協助下,籌辦喪事,家裡的喜字全撕去了,掛上了白幛布幔,側廳擺落一盆盆素雅蘭花,佈置成莊嚴肅穆的靈堂,父親的身軀,安詳地躺在棺木裡。 由於艾思誠在商界算得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告別式當天,前來弔喪的各界人士川流不息,艾璿風以孝子的身分跪在靈前答禮,艾織心卻不能專心盡孝女之禮,有太多鎖事等著她處理。 過了中午,她的未婚夫張世展與未來公公才姍姍來遲地抵達現場,兩父子卻都是來去匆匆,張世展說自己還要趕去機場接客戶,撚完香便急著離去。 艾璿風對未來姐夫輕慢的態度感到很不滿,艾織心卻不以為意,淡淡地安撫弟弟。 之後,方斯文也來了,他是個醫生,早上安排了一台重要手術,但一動完刀,立刻抽空趕來。 相較于張世展的粗心,他顯得體貼許多,不但仔細問候姐弟倆,還自願留下來幫忙。 「方大哥看起來還比較像你的未婚夫呢!」艾璿風喃喃抱怨。 艾織心靜默不語。她其實也明白誰是真正關心自己,誰只是禮數上不得已,但世間事有時是不由自主的,隨著年齡增長,她逐漸領悟這點。 不過張世展對她是真心或假意,總之她是嫁定他了。 儀式持續進行,隨著時間流逝,艾織心神經也緊繃到最高點。 蓋棺的那一刻就要來了,當那沉重的聲響落下後,便意味著天人永隔——父親,再也回不來了。 「姊……」艾璿風忽地緊握她的手,眼眸含淚。 她能感覺到弟弟的不安與慌懼,他也在害怕著,也怕聽到那絕望的聲響,他的手,滲著冷汗。 「別怕,我在這裡。」她低聲安慰弟弟,深吸口氣,盈盈起身,迎向她的卻是了陣突如其來的暈眩。 眼前密密織著青色斑點,她的世界成了一片朦朧,她跟蹌著,不許自己暈倒。 再忍忍!她告誡自己,這種時候,她絕不能倒下,她得撐住。 「姊,你怎麼了?姊!」艾璿風驚惶地喊。 兩個男人同時搶上來,一個是方斯文,他及時從身後攬住搖搖欲墜的她,另一個男人遲了一步,只能眼睜睜地站在一旁。 她閉上眼,緩緩平靜呼吸。 「你還好吧?織心,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頭暈嗎?」方斯文擔憂地問。 「我沒事。」她揚起羽睫。 她以為自己會看見方斯文寫滿關懷的臉孔,但攫住她視線的,卻是另一個男人,一個她料想不到會出現在此的男人,一個她以為此生不會再相見的男人。 季石磊,他怎麼會在這兒? 她震撼不憶,下意識地往後退,縮進方斯文溫暖的懷裡,她看見季石磊瞳心一黯,神情冷凝。 他回臺灣了?什麼時候回來的?他來看她的嗎?他看她多久了?把她的脆弱悲傷都看清楚了嗎? 石頭。 她在心呐喊著他,加快在腦海裡翻湧成潮,她以為自己早已埋葬的情感,悄悄地澎湃。 石頭。 她無法喊他,言語在唇畔死絕,她好怕這一喊,把所有不該喚回的都喚回,所有藏得最深的,都浮上海面。 「季……石磊。」她終於打招呼了,卻不復往昔的親昵,只有客套的禮貌。 他的表情更冷了,她甚至可以在他眼裡看到隱約的恨意。 他恨著她嗎?恨她當年移情別戀? 他是該恨她的,如果是她,也會恨,或許比他恨得更深更強烈…… 「織心,好久不見。」他淡淡地回應。 「你是來弔唁我爸爸嗎?」他微微頷首。 她目送他,看他在父親靈前撚香行禮,然後默默走向她。 她跪在地上答禮。 「請節哀。」他嗓音暗啞。 她點砂,以為他會就此離去,他卻彎下腰來,目光與她平視,她咬緊牙,回望他。 視線膠著,空氣中躍動著不尋常的火花。 他深深地凝視她好片刻,忽地轉向她身旁的少年。「還記得我嗎?璿風。」 「你是誰?」艾璿風早看出不對勁,好奇地問。 「我是季石磊,以前曾經寄住你們家,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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