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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第五章

  一九九九年夏季,紐約長島(Long Island)

  位於長島市中心有一棟漂亮的玻璃建築,鋼骨外露的透明玻璃,現代主義的俐落線條,以及建築內部氣派豪華的裝潢,在在襯托出位於此棟大樓的企業集團高傲不凡的氣勢。

  這裡,正是這兩年以奇跡般速度在紐約崛起的企業集團——長風集團的辦公大樓。

  將近兩年前,長風集團的總裁Charley Mayo大手筆買進此棟大樓時,還不曾有人聽過他的名號,而今,不僅這神秘的企業集團已然在紐約佔有一席之地,紐約商界人士更為Charley本人冠上「蒼鷹」的美名。

  這樣的外號除了取自其經營企業時俐落肅殺的靈活手腕,更由於他本人擁有一對令人望之喪膽的嚴酷灰眸。

  蒼鷹——Charley Mayo商長風——神劍——

  她傾心相隨的男人。

  沒有人知道他原來就是兩年半前忽然在西岸消失無蹤的神劍藺長風。

  兩年半前,在他策畫了那樁陷楚行飛入罪的謀殺案後,同時召集龍門各大老遠走高飛,在舊金山銷匿無蹤。

  一夕之間,龍門崩毀,連監視他們許久的FBI都搞不清楚怎麼回事。

  沒人猜到這一切原來是神劍搞的鬼,原來是他事先安排龍門大老們出國避難,在風頭過後,又在紐約東山再起。

  表面上,他是白手起家的企業菁英。

  骨子裡,長風集團的資金幾乎全數來自龍門大老的支持,那些老人們販毒走私得來的黑錢全在長風集團洗得乾乾淨淨。

  藺長風與龍門大老,皆大歡喜。同時,也因為藺長風在商界與日俱增的影響力,他也逐漸成為龍門裡真正掌權的最高首領。

  既是白道的青年企業家,也是黑幫的幕後頭目——這就是她的主子,她一心一意跟隨的男人。

  寒蟬收束在落地窗外的世界流連徘徊的眸光,回到這間長風集團大樓頂層的辦公室,回到正坐在辦公桌前專注閱讀著一篇會議報告的男人身上,回到屬於她的一方狹小天地。

  多年來,她的天地、她的一切就只是這個男人,就只是他!

  她的時間、她的生命都隨時準備要奉獻給這個男人,甚至連她的心,也在不知不覺間遺落在他身上了。

  一個人的世界可以完全只是另外一個人嗎?

  她可以。多年來能真正落入她眼底的人影只有他,能觸動她藏得最深的情緒的人只有他,只有他能令她關心、在意,甚至不惜讓自己的身軀在數不清的淒冷夜裡與他緊緊交纏。

  一個人可以將自己的一生託付在一個並非愛侶的人身上嗎?

  她可以。她的時間可以完全交給他,她的性命也可以為他犧牲,她的心——也可以完完全全系在他身上。

  這是什麼樣的情感?什麼樣的牽絆?寒蟬不想深究,她只知這從他收容她的第一天起,她一顆因為家破人亡而孤苦無依的心便忽然有了依靠,教她隨著歲月流逝,一滴滴、一點點,逐漸放縱自己完全依賴。

  她更清楚地明白,從她槍殺楚南軍的那一夜開始,她身上的罪便如那場激烈歡愛般與他水乳交融。

  她與他,都是罪人。

  她與他,都失落了靈魂。

  而她或許比他更慘,因為她連心也遺落了——

  「楚行飛出獄了。」將一直捧在手中的咖啡杯擱在他的辦公桌上,她靜定地開口,眸子卻一徑凝望著杯裡的液體。

  早涼透了,這杯咖啡——

  她怔怔地想著,幾乎沒注意到藺長風的灰眸倏地一揚,綻出銳利無比的光芒。

  「我知道。」彷佛過了一世紀之久,他才緩緩吐出這句話,灰眸裡的銳芒斂去,恢復一貫的平靜。

  「情報指出是戚豔眉的母親——戴維斯眾議員暗中替他斡旋,讓他無罪釋放的。」

  「哦?」藺長風揚眉,「可信度多少?」

  「將近百分之百。」寒蟬淡然響應,星眸直視他,「憑蘇菲亞.戴維斯與戚氏集團在政界的影響力,碓實相當可能干預司法的運作,至少為一個無罪之人翻案絕對是輕而易舉的。」

  「楚行飛無罪?」藺長風冷嗤一聲,嘴角嘲諷一彎。

  「至少就FBI為他安上的罪名來看,確實是無罪的,實際上他並沒有參與龍門的毒品交易不是嗎?」相較于藺長風的嘲弄,寒蟬顯得冷靜而客觀。

  兩年半前,長風與她雖然導演了那一出疑似弒父的謀殺案,但因為證據不足,仍然無法令楚行飛被判謀殺罪,反倒是經過三個月的庭審後,FBI千方百計替他安上了個販毒走私的罪名。

  總之,楚行飛還是入獄了,只是他們沒想到原本遙遙無期的刑期竟因戚家的運作一下子縮減為短短的兩年三個月。

  可她就是不解為什麼戚家要忽然對楚行飛伸出援手。雖說戚家的掌上明珠戚豔眉曾經與楚行飛有過婚的,但兩年半前他們對他涉嫌謀殺一直採取不聞不問的態度,根本就是撇清兩家的關係……為何在兩年半後,立場卻又如此一百八十度轉變?

  「蘇菲亞為什麼要幫他?難道她還承認楚行飛是戚家認可的女婿人選?」

  「哼。」藺長風沒說什度,只是冷哼一聲,眸色轉深。

  寒蟬望著那對莫測高深的銳眸,「你擔心嗎?」

  「擔心什麼?」他不動聲色。

  「你跟戚豔眉的婚約。」寒蟬的語氣彷佛淡然,明眸卻緊盯藺長風,「雖說蘇菲亞已經答應將她女兒許給你,可戚豔眉本人好象一直不大樂意,而現在楚行飛又出獄了——」她極力分辨著他臉上的表情,可後者仍是紋風不動,彷佛毫不在意似的,她終於失去耐性,「你究竟為什麼堅持與戚豔眉結婚?」

  「為什麼?」他挑眉,彷佛覺得她問得可笑,「當然是因為她背後富可敵國的資產!」

  「紐約擁有百億身家的名媛不計其數……」

  「可只有她曾經屬於楚行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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