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薔 > 忘情水 | 上頁 下頁 |
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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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離開任家,但,這並不表示她放棄了對任家的復仇。 她會繼續報復的,在任無情無暇顧及的地方,以他無力阻止的方式進行她的報復。 她要報復,一點一滴,直到摧毀任家每一個人,直到她所有在無邊地獄沉淪的親人們都能得到真正的安息…… 清脆的聲響中斷了殷水藍的冥想,她神智一凜,迷蒙的眼眸驀地明透,映入任澄心怒氣蒸騰的嬌顏。 她先是一陣怔然,數秒後才感到臉頰一股奇異的燒燙。 她竟被甩了耳光。 隨著突如其來的理解,明透澄澈的瞳眸跟著一冷,漫開冰冽水潮。 「你做什麼?」她問任澄心,保持鎮靜冷淡的口吻。與她冰冷眼眸交映的是一對燃著烈焰的閃亮黑瞳。 「你滾!狐狸精,滾出我們任家!這裡不許你再留下來,我不許你再留下來!」 她定定凝住那對烈火黑眸,冷冷一哂,「我正要走。」 「什麼?」任澄心一愣,半晌才發現原來她腳邊正躺著行李。「你要走了?」 「我是要走。」 「你要走?」紅灩灩的唇拉開既漂亮又尖刻的弧度,「怎麼,終於發現沒辦法再賴在這兒不走了嗎?」 她不語,默然。 任澄心似乎將她的默然視為默認,神情更加得意起來,「就算你是大哥的未婚妻又怎樣?只要你們一天沒結婚,你就一天不是我們任家人。就算大哥真的走了眼娶了你一一你也永遠不配入我們任家!」 「是嗎?」對這般露骨的嘲諷,殷水藍只是淺淺一彎唇角,「或許你不相信,但我一點也不想嫁人你們任家。」 「哈!」 「是真的。」她語氣淡定,星眸直視前方,「我想過了,就算傲天現在回來,我也不會選擇嫁給他。」 任澄心糾緊蛾眉,「你這賤女人以為自己……」話語未落,她驀地住口,眸光順著殷水藍凝定的方向移轉。 是於冠雲。 他不知何時也上了樓,朗朗黑眸正凝定著殷水藍,眸光燦燦,熱烈異常的神采教她心跳一停。 他看著殷水藍——他竟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殷水藍! 任澄心繃緊身子,陰鬱的眼眸來回瞪著正交會著異樣眼神的兩人,又妒又恨,又氣又惱。 她直覺有什麼她捉摸不定的訊息正在於冠雲與殷水藍兩人之間傳遞,某種無言的、外人難以理解的訊息。 而她——於冠雲名正言順的妻子,竟在此刻成了兩人之間的「外人」! 她無法忍受,陰沉的妒意以排山倒海的姿態攫住她,不及數秒,便擠去殘餘的最後一絲理智。 她驀地怒喊,十爪憤恨肆張,鎖扼住殷水藍白嫩咽喉,直到後者一向冷漠的臉龐雪白慘澹,仍泄不了她一絲絲怨恨。 「我恨你!你這魔女,可怕的女人……」她喃喃念著,連自己也不曉得自己念些什麼,耳邊仿佛傳來殷水藍急促不勻的呼吸聲,又好像是於冠雲不敢置信的銳吼。 她不管,什麼也管不著,一心一意瞪著眼前形象妖魅的魔女,一心一意想置她於死地。 她要見血,要見鮮紅豔麗的血從那魔女身上瀉出。 「你去死吧,賤女人!」激銳的厲喊拔峰而起,伴隨著一具纖麗娉婷的女體急促滾動,自樓梯頂落至梯底。 豔血,從女人蒼白的前額緩緩流瀉,在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渲染一片瑰麗顏彩。 散亂的黑髮,被白色繃帶緊緊束著。 繃帶一圈一圈,纏上她原該是瑩潤潔白的前額,環繞而下,掩住她弧形優美的貝耳。 墨密的眼睫低伏,在雪白的眼窩下形成一道清淡卻明顯的暗沉黑影。 她看來疲憊萬分一一疲憊、蒼白、虛弱。 而這樣的虛弱與無助令他心疼。 任無情驀地合眼,雙拳緊緊握著,指尖毫不容情嵌人掌心。 一直到現在,數小時前得知她滾落樓梯、匆匆趕來醫院的嚴重心慌意亂,仍明明白白地攫住他。 他真的心慌,從接到冠雲的緊急電話,一路飛馳電掣直飆醫院,到負責為她急救的醫生為他說明情況時,那憂亂無措的感覺只一分深似一分。 「幸好沒傷到她的脊椎,否則怕是一輩子癱瘓呢。」 醫生淡淡說著,微微蹙起的眉峰卻隱隱表現出不贊成,仿佛疑惑他們怎會讓一個女人摔下樓梯。 他也疑惑,這該死的意外究竟是怎麼發生的? 但於冠雲不肯告訴他,唯唯諾諾、吞吞吐吐,偏是一句實話也不肯說出來。 但他心念一轉,卻猜測出一點端倪,「澄心呢?」 「澄心?」於冠雲一愣,仿佛沒料到他會突如其來這麼問,「我不知道。」 「去找她。」 「什麼?」 「去找她。」他冷冷重複,「找到她後好好安撫她,照顧她。」 「你、你……」於冠雲瞪大眼,震驚莫名,「你都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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