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薔 > 忘情水 | 上頁 下頁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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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語,斂眉低眸,輕輕咬住粉紅櫻唇。 「他雖然愛冒險,卻不是莽撞,有分寸的。」他繼續溫聲說道,「他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別擔心。」 墨密的眼睫倏地揚起,「你——怎能如此安心?」黑玉綻出清光,順著他英挺的側面一陣流轉。 他微微一揚嘴角,「我信任他。」 「信任?」 「他是我兄弟,任家的人不會蠢到讓自己出事。」任無情簡單地解釋。 殷水藍望向他,仿佛覺得這樣的論調不可思議,翠眉微微凝起。 「他說過,你是個驕傲的男人。」半晌,她忽地靜靜說道。 「驕傲?」他劍眉一挑。 「外表溫和謙讓,其實不然。」她一字一句,語氣平靜無痕,瞳眸透過車窗直視前方,「誰要輕忽了你,肯定馬失前蹄。」 「傲天這麼告訴你?」 「嗯。」 「你呢?也這麼覺得嗎?」 「我不會選擇輕忽你。」 「哦?」他揚揚眉,嘴角揚起頗覺好玩的弧度,朗眸跟著瞥她一眼。 她仿佛感覺到他的注視,直視前方的面龐角度卻沒有一分一毫的更改,甚至連緻密的眼睫也不曾眨上一眨。 他蹙眉,唇邊微笑跟著一斂。 這樣冷淡漠然的神態——她性格一向如此嗎? 這樣的女人怎會跟他那個任性不羈、灑脫狂放的哥哥湊成一對的?兩人的性情分明是天差地遠啊。 傲天為何會選擇跟這樣一個女人交往、訂婚,甚至結婚? 他不解。 任無情果非池中之物。 殷水藍想著,濃致眼睫微微低掩,透過水晶香擯杯緣悄悄打量坐在她正對面的男人。 他面容俊朗,吐囑溫雅,濃密黑亮的頭髮微微右分,簡短利落,和傲天帶著野性感覺的披肩長髮完全是不同的風格。 而那對摘下墨鏡防護後,依舊深奧難測的幽黑寒潭,也和傲天隱隱燃著不羈火苗的黑眸兩番況味。 「別看他表面溫文儒雅,在商場上可是人如其名。」傲天曾這麼告訴她。「從小,他性格便比我這個做哥哥的穩重許多,老爸更把他當成最佳接班人栽培。對那種詭譎的商場風雲,他適應得很。」 她相信。 環境訓練出來的直覺告訴她,眼前的男人絕對不似他表面所顯現的那般溫煦和雅——他不是個軟腳蝦,必要時,他或許比任何人都還堅毅、冷酷。 他絕對不尋常,否則任承庭不會在兩個兒子中擇取身為弟弟的他為首要接班人。 任承庭——這只老狐狸,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一念及此,殷水藍眸光一陣流轉,悄悄凝定坐在桌首,側對著她的任家掌門人。 任承庭年近花甲,卻只有兩鬢的發微微蒼白,那對嵌在線條冷硬的臉龐上的眸子可還銳利得很,雷電逼人。 方才進任家餐廳,與他初次四目相接時,她明顯感受到老人不贊同的冰銳眼神。 他認為她配不上他兒子吧!一個模特兒出身的女人,毫無身家背景,怎配人他任氏門庭? 在倫敦,當傲天打電話回臺灣通知父親兩人訂婚的消息時,他當場便是一陣厲聲怒吼,堅決要兒子立刻取消婚事。 傲天可不理會父親的盛怒,照舊決定與她結婚。 任承庭沒轍,無力干涉一向獨斷獨行的長子,可她明白他對這門親事絕對是持反對態度的。 所以才以那麼冷淡的態度迎接她暫住任家位於天母的豪宅。 他不歡迎她吧。殷水藍心想,唇角微微拉起若有似無的弧度。 這老狐狸是不歡迎她,可卻阻止不了自己對她的興趣。她確定。 因為從她一進餐廳開始,他兩束鷹銳的眸光幾乎沒離過她身上。 那兩束眸光掃遍了她身上每一處,從她被一頭烏亮秀髮框住的精緻容顏,低胸黑色小禮服襯出的一抹瑩白,以及一雙修直窈窕的長腿。 她知道自己一向吸引人,完美的相貌,惹火的身材,從來就沒有男人的眼眸克制得了不去注視她。 要是她肯稍稍施展魅力,怕不惹得他們每一個人如蒼蠅見了蜜糖,緊隨不放。 就如她現在有意吸引任承庭的眼光一般。 她冷冷一哂,擱在桌邊的右手臂微微一拉,碰落了銀亮的餐刀。 清脆的響聲惹得任承庭掃了她一眼,另一邊任家的小女兒任澄心蹙起了兩道翠眉,她的丈夫于冠雲切割著肉食的動作則不覺一緩。 至於任無情,對她這般出糗仿佛不以為意,只微微一笑。 「不好意思。」她輕輕道歉。 「沒關係,讓傭人替你換一副餐具吧。」任無情溫和接口,一面便用眼神示意站在一角服侍進食的女傭。 殷水藍趕在女傭彎身替她拾起落地的餐刀前側彎身子,繃得豐滿的胸部更加渾圓逗人。瑩潤的乳溝更是清晰可見,大好春光完全落人身旁男人眼底。 「我自己撿吧。」她仿佛渾然未覺,只朝意欲上前服務的年輕女傭微微一笑,伸長藕臂,拾起餐刀,偏偏又一個重心不穩,致令玉手不意刷撫過任承庭大腿。 「啊,對不起。」她急忙縮回手,在重新坐直身子後朝任承庭送去尷尬的秋波,粉頰染上淡淡紅暈。 「沒關係。」任承庭淡淡一句,兩道劍後像是微微蹙起,一對黑眸卻迅速掠過某種熾熱光芒。 沒人注意到他的異樣,只有殷水藍捕捉到那迅速閃過他眸中的異彩。 那是饑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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